等他們覺醒后,就能更快地掌控自己新的身體,和新的力量。
只有那種由于各種原因而沒能習得血脈的稀有種,在完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覺醒了,他們的身體突然處于一種新舊交替的類孵化期,而他們又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
于是精神脆弱,心理退化,意識陷入阻塞。
就只能遵循血脈中獸類的天然習性,發生類似印隨學習的情況。
不過這種情況的發生很偶然,通常是在覺醒期最不穩定的那幾天。
如果身旁有負責一點的長輩,可以通過陪伴、指引來進行安撫。
快的話睡一覺就恢復了。
原泊逐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案例,自然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來應對。
他想,林雙徊現在應該需要睡一覺,讓自己的身體和意識在睡眠中自由地融合與成長。
走出洗手間,來到林雙徊的臥室。不用他喚,林雙徊亦步亦趨地綴在后邊兒。
原泊逐試圖和林雙徊交流,就走到床邊道:“睡覺。”
林雙徊的眼睛霧氣騰騰,充滿了無知的天真,嘴里跟著念了一遍“睡覺”,然后腦袋一歪,沒能接收到原泊逐的這個指令。
果然,理論和實踐終究隔著一些東西。
原泊逐坐到床邊,輕輕拍了拍被子,盡可能拿出對小孩子的耐心,說:“來。”
然后他意識到,自己的對小孩子的態度也很冷漠。
林雙徊一比一還原了原泊逐的冷酷表情,以及他單調乏味的指示,坐在床邊也拍拍被子。
要不是空氣里如有實質的灼燒感,讓原泊逐確定林雙徊的血脈極其不穩定,他可能要以為林雙徊在跟他鬧著玩。
這已經不像學習了。
這根本就是完全地模仿。
兩個人無法交流。
原泊逐正在思考現在的情況要怎麼繼續下去的時候,手機又震動起來。
今天給他打電話的人異常多。
他想掛斷。
可來電是原挽姣。
原泊逐不確定如果他掛斷,原挽姣會不會因為操心過度,又在家里來一次送命的占卜。
他看了一眼林雙徊,想了想,還是接起了電話——林雙徊因為找不到電話,只能慌張地捧起空氣。
“阿逐,已經八點半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晚點。”
“已經很晚了。”
原泊逐垂眸,思索片刻,道:“可能不回來。”
“什麼!”原挽姣在那頭顯得很緊張,拔高音量,喊了聲,“不行不行不行,必須回來!你不知道,今天不能待在外面,很,很……”
她想說,外面全部是亂竄的稀有種,其中有些非常憎惡人類,他們經常假借自己的公民身份,以人類的名義殺人放火,最后再改頭換面繼續混跡人群。
原挽姣不能肯定原泊逐現在到底在哪兒,離危險遠或者近。她只知道,今晚一定不能讓原泊逐留在外面。
“你在哪兒?我現在過來接你,阿逐,你聽話,最近新聞報道了那麼多案件,爸爸媽媽很擔心你。”
原泊逐在想,找點什麼借口來搪塞。
然而還不等他說什麼,一旁找不到電話模仿的林雙徊忽然湊了上來,微微發燙的臉頰貼在原泊逐的手邊。
原泊逐忽的一愣,忘了自己剛才原本要說什麼。
他拿開手機,林雙徊的目光就緊張地追隨他的手。
“阿逐,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沒事。”
原泊逐剛說完,就怔住,因為林雙徊雙唇微張,一副想要學他說話的樣子。
他眼疾手快,伸手捂住林雙徊的嘴。
“我怎麼覺得你那邊有人?”
原挽姣在那頭屏住呼吸,仔細辨別這邊的聲音。
原泊逐覺得唇舌干燥,下意識舔了舔嘴角,思忖著怎麼應付原挽姣。
忽然,他感到掌心被濕軟的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你……”原泊逐眼睫微動。
可林雙徊的目光天真得有些無辜,眼巴巴望著他。
片刻,原泊逐神色淡淡,對原挽姣說道:“忙完回來。掛了。”
手機落在床沿,沒有穩住,最后掉到地上。
原泊逐沒能有機會去撿起來。
林雙徊的手忽然探了過來,也學著剛才原泊逐那樣,捂住了他的嘴。
那雙眼睛里的水霧蕩開,底色依舊純真,叫人想指責都無從下手。
手一頓,很快松開。
原泊逐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這種毫無意義的學習模仿到底要持續多久,但這實在不是他能勝任的事情。
他首先是沒有義務,其次是沒有經驗,最后是沒有方法。
既然如此,留下也不過是浪費時間。
想到這里,原泊逐彎腰拾起地上的手機。
他打算不再管林雙徊。
他起身,這次,一直走到門口。
林雙徊跟著他,看到原泊逐走出去,他還想跟,就沒辦法了。
因為外層包裹著一片看不見的結界。
在房子里的溫度恢復正常以前,結界不會打開。以免那片能量場被蛛域監測到。
原泊逐走得突然,也走得干脆。
直到站在電梯門口,都不肯回頭看一眼。
他教不了林雙徊什麼,更安撫不了他。
倒不如離開,等林雙徊找不到學習的主體,自然就乖乖休息了。
“阿逐……”
原泊逐好像聽見有人叫他。
由于結界的原因,這聲音被拉得又遠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