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書包變得死沉。
他背得吃力,但是又不肯進去坐著等。
林雙徊兩只手不安分地摳著書包帶,伸長了脖子望向路口。
他以為原泊逐是坐公交過來,或者是走路——因為這家咖啡館就在離原泊逐家1.5公里外的大學城。
上次原泊逐連兩公里的路都是走回家的,這個距離,想必也不會太著急才對。
結果一輛出租就停在了林雙徊跟前。
他看到原泊逐從車上下來,仍舊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林雙徊卻總好像能讀到一些別的。
比如焦躁,耐心告罄。
林雙徊想,完犢子了,原泊逐肯定覺得他發那麼多消息,太煩人了,現在要來當面斥責他了。
“你面試咖啡師?”
原泊逐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邊顯然新開的一家咖啡館。
臉上又有了新的神色。
質疑。
林雙徊心里一驚,有種心虛的感覺,揉了揉鼻尖,小聲說:“老板說沒有經驗也可以,他親自培訓,我看日薪挺高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找兼職。”
很奇怪,林雙徊在別人面前的從容和灑脫,在原泊逐這兒總有些力不從心。
“走吧。”原泊逐沒有為難他。
林雙徊緊張兮兮地轉過身,剛要開門,忽然覺得背上一輕。
原泊逐把他的書包拎了起來。
他下意識舉起手,就讓原泊逐拿走了書包。
愣了一下的工夫,原泊逐已經推開了門,看他發呆,喚了聲:“不走?”
“走的。”
林雙徊莫名地覺得嘴巴發干,想舔。
他又反應過來一件事。
原泊逐穿了新衣服。
他給他選的衣服。
一件秋季系列的灰色扎染牛仔外套。
原本是這個系列最簡潔的一個款式,但被原泊逐穿出了比模特還好看的挺括隨性。
林雙徊目光追隨著看了好久。
就像一簇羽毛在輕輕撓他的心臟。
有種綿軟酥癢的感覺悄然蔓延。
他舔舔唇,腳步輕快地跟著原泊逐走了進去。
-
“小逐哥!”
裴盡望看到原泊逐的時候,兩眼放光,他幾乎是從吧臺翻出來的,整個人激動地沖過來要抱原泊逐。
被原泊逐冷酷地躲開。
原泊逐蹙眉,問:“你的店?”
雖然上次裴盡望說了要開店,但他沒想到這麼快,而且還這麼巧。
他環顧了一下這家店,因為還沒掛營業的牌子,也沒開大燈,一個客人都沒有,看上去有些冷清。
不過裝修已經完備,裴盡望的審美還算不錯。溫暖簡約的風格,整體看上去比之前他們上班的那家咖啡館看起來要“貴”一些。
裴盡望驚訝道:“什麼?難道你不是看到我發了朋友圈,然后過來慶祝我新店開業的嗎?!”
原泊逐道:“不是。”
裴盡望的表情經歷了幾次衰變,最后問他:“那你來這里喝咖啡啊?”
林雙徊從原泊逐身后,悄悄探了個腦袋出來,說:“您好,是我來面試。”
裴盡望看看原泊逐,又看看林雙徊,笑了:“小逐哥,你要給我推薦人,早說呀,我今天還安排了別的面試,這多不巧——”
“老板。”林雙徊笑瞇瞇站出來,拿出手機指了指屏幕里的聊天框,說,“和你約面試的人就是我。”
“哈?!”裴盡望先是一驚,然后大喜過望,“這不巧了嗎?你是小逐哥的朋友啊,那我直接給走后門得了,還面試什麼。
來來來,簽合同吧!”
說著,他就要去拉林雙徊的手,一副親熱無比的樣子。
原泊逐卻伸手攔了一下,沒讓他牽走林雙徊。
“先面試。”原泊逐看了一眼林雙徊,又對裴盡望說,“他不會做咖啡。”
“這個情況我知道,沒事啦沒事啦。”裴盡望非常大氣地表示,“我教他啊!”
“……”原泊逐懷疑自己聽錯了。
裴盡望,一個至今為止連最簡單的愛心拉花都做不出來的人,他說他要教林雙徊做咖啡。
“我有一點想試試。”
林雙徊以為原泊逐不說話,是在懷疑他學不會。
所以他主動請纓,心虛且誠懇地喊了聲:“好不好,阿逐?”
五分鐘后。
第一次找兼職且第一次做咖啡的林雙徊,被第一次當老板且第一次教人做咖啡的裴盡望抓去了吧臺。
兩個人看上去都躍躍欲試,擼起袖子,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原泊逐把那個笨重的書包放到柜臺上,靠在一旁,面無表情盯著他倆。
“你看這個這個二十多萬的咖啡機,我聽說是比別人家店里的好。”
裴盡望開始給林雙徊秀操作,說,“我們先打磨咖啡,拿這個粉碗……哦對了,你知道咖啡的分類吧?就是你知道拿鐵是什麼,摩卡是什麼,濃縮是什麼吧?”
林雙徊點點頭,眼睛里寫滿了求知,好學,專心致志。
裴盡望從來沒有被人用這麼真誠的眼光看待過,頓時有種為人師表的感覺了。
“好,來,我教你打磨和萃取。首先呢就是,咖啡豆磨成粉的粗細,會影響咖啡的萃取。”
這句話說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原泊逐以為,裴盡望偷偷地惡補了做咖啡的技巧。
然而幾分鐘后,他站在咖啡機前手忙腳亂起來。
“哎喲我去,這玩意兒怎麼燙手啊!這破咖啡機跟我之前用的怎麼還不一樣!小林,你快幫我接著——唉別別別,別動那個把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