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弱小的對象, 根本不值得過多打量。
林雙徊的腦袋開始發暈。
也不知道是撞到地上腦震蕩了,還是被這頭大黑貓嚇到。
總之, 他四肢有些無力, 癱倒后, 連掙扎都沒有。
林雙徊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雖然他渾身是傷, 雖然有三個很厲害的敵人。
但他不疼,也不恐懼。
被碎空的爪子劃開的傷口流出汩汩鮮血, 林雙徊卻反而感到痛快。
一股沖破身體的力量正被鮮血滋養。
越多的憤怒, 越多的不甘,就讓這種被壓制許久的力量越想爆發。
新生。
林雙徊想到這樣的詞。
但他覺得他的人生已經走到頭了, 新不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拉所有人同歸于盡。
他自出生以來的所有寂寞, 要用旁人的痛苦來償還。他被父親和哥哥拋棄的委屈,要全世界的人類一起分擔。
想到這里,已經昏迷的林雙徊,心口卻劇烈地跳動起來。
對, 這就是他唯一能走的路。
只有毀滅, 才能讓他得到一種公平。
“我就說, 這種還沒完全覺醒的小家伙, 何必還等他什麼原形不原形,直接打不就完了?”
碎空全身仍然覆蓋著具有超強防御能力的堅實皮毛,但五官卻恢復人形。
他湊近林雙徊,嗅了嗅,又道:“聽說管理局有個狼人,能聞到血脈的味道?我怎麼聞不出來呢,還不就一股人肉味。”
門當燕正要笑他比不上一條狗,卻忽然看見碎空的爪子冒了煙。
下一刻,碎空嗷地一聲從林雙徊身邊退開。
蒼何和門當燕都愣了一下,看著他:“干嘛呢?”
“這小子反擊我!”
門當燕警惕地看了一眼地上躺著地林雙徊,清秀的眉眼已經被血染花,眼睛閉著,呼吸輕得仿佛已經窒息。
“你能不能不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他都暈過去了,嚇誰呢?”
門當燕只覺得碎空幼稚,就對蒼何說,“你把這孩子背著走,我們先回蛛域。別的再說。”
蒼何并不想做體力活,但他也不喜歡浪費時間。
于是走過去,一把抓住林雙徊的肩膀——
“啊!”
劇痛襲來,蒼何猛地抬起手,掌心竟然被燙得焦黑。他趕緊使用異能,想辦法為自己降溫。
碎空跑過來,把手遞給他:“幫我也降降溫!”
兩個人靠在一起,用蒼何異能吹起的風給燒焦的手掌降溫。
門當燕這才低頭重新審視已經暈倒地林雙徊,震驚之余,不由好奇:“這就是神鳥血脈的力量?”
蒼何也看過去,目光帶著些隱隱的興奮:“即便沒有完全覺醒,能量核卻已經有了自我保護的意識。這就是……赤地的力量!沒有人可以輕易打敗赤地的繼承者”
“行啊,我突然覺得他沒那麼弱了。”碎空一邊甩著手,一邊冷哼著,說,“那現在怎麼說?我反正不碰他了,獸人的皮毛很重要的。你們誰去?”
蒼何自告奮勇:“我來。”
剛才是沒有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所以才被神鳥血脈的能量場所傷。但蒼何有別的辦法,不碰他,就將他帶走。
門當燕和碎空相互看了一眼,非常自覺地退開了幾步。
下一刻,就見蒼何用手在空中畫出一張看不見的網,他指尖一彈,皮膚輕微割破,血滴在這張無形的網上,瞬間,紅光刺目。
門當燕和碎空一起偏過頭,兩個人小聲交頭接耳:
“這是幾種異能混在一起啊?”
“三種,煙風月的血,飛將白的風,還有阿丘的網。這樣一來,可以不費力氣把人帶回蛛域,如果中途,這小家伙醒了,也不能立刻反抗,一旦他能量爆發,就會被血牽絲給扒一層皮。”
“他媽的,真不能跟蒼何打,每打一場他就強一點。”
兩個人說完,都打了個冷顫。
蒼何幾番操作,那張網已經順利將把林雙徊包裹其中。
林雙徊的自我保護機制,能燃燒一切有形物質。
可惜的是,這張天羅地網,本就是無形之物。縱然他如何灼燒,也燒不掉一陣風。
夢里的林雙徊,還在破殼。
那是一團堅硬透明的光。
沖破這層殼,林雙徊就能徹底完成他的“新生”。但這并不簡單。
他對世界的恨意好像還沒有那麼大。
不足夠他毀滅一切。
每當林雙徊想起陳靳的刻薄,陳灃的冷漠,想起這麼多年的孤獨,他就擁有無窮的力氣。
但很快卻又想到原泊逐的手,原泊逐的溫度,原泊逐冷漠的薄唇吻起來是溫熱的。
林雙徊的力氣立刻消失。
那張網將他裹住的時候,林雙徊有點疼了。
在意識中,林雙徊還被包裹在光里,他睜不開眼,不知道那三個人對他做了什麼。只覺得渾身被什麼東西勒得渾身發疼,骨頭好像要斷掉。
于是他再次,繼續試圖沖破這層桎梏。
要憤怒,不要妥協。
要不顧一切地恨,不管對方是誰。
林雙徊開始為自己尋找討厭原泊逐的理由。
讓原泊逐成為他要毀滅的事情之一。
原泊逐對他冷漠,原泊逐不準時回消息,原泊逐從來不肯當他是朋友,還在明知道自己喜歡他的時候,裝作不知道。
那是座永遠無法融化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