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朋友在這種惡劣天氣下,突然找不見了,當然是要緊張的。
但原泊逐知道林雙徊在哪兒,所以他沒有辦法裝出緊張的樣子。
原泊逐沉吟片刻,只說:“先聯系老師。”
葉式云他們自然知道怎麼處理這個問題的后續。
“老師他們說徊兒不舒服,下山了!我打了好久電話,發了很多消息,徊兒都沒回。肯定不是一般的不舒服,我們一起下山吧,啊?”
“對,徊哥最喜歡跟你待一起,他要真病了,你和我們一起去看看他,沒準兒他能舒服一點呢!”
韓斑斕和于陽恩在仗義這件事情上,向來沒有讓人失望過。
可惜,這不是仗義能解決的事。
“我……”原泊逐想了想,該用什麼理由合理推辭,偏在這時,浴室里傳來了一聲很細微的落水的動靜。
緊接著就是噗啦噗啦的翅膀拍水的聲音。
原泊逐莫名地開始回想,他剛才接的水會不會太深了。
鳥會溺水嗎?
他也不清楚。
“我走不開。”他忽然將門關了一點,道,“等會兒再找你們,抱歉。”
在韓斑斕不可思議的表情下,門被關上了。
隨即,原泊逐走進了浴室。
水池里是一只玩水玩得不亦樂乎的炸毛鳥。
它從頂冠到脖子到尾巴,能炸開的毛全部炸開了,閉著眼睛鉆到水里,又呼啦一下冒出腦袋,翅膀上下快速扇動,開心得不得了。
但看到原泊逐走近,它立刻就不玩了,翹起屁股毛,啾的一聲把自己腦袋掛在了水池邊上。
想爬上去,結果水池太滑,起不來。
原泊逐伸手在它的爪子下墊了一下,看到它屁股一拽,整個鳥翻滾兩周半,趴在了洗漱臺邊。
接著就是漫長的小鳥撒氣。
不管原泊逐怎麼試圖靠近,它都想方設法和他對著干。
原泊逐渾身濕透,在沒有修為之力的時候,身上的體溫也逐漸降低。他打算先沖個澡,換身衣服,就想把它放到外面的床上。
結果手一碰到鳥兒,就被翅膀扇了一個小嘴巴子。
原泊逐的耐心很夠,但他也不希望一直和林雙徊以這種低效的方式溝通。
他不知道林雙徊什麼時候能夠恢復自己作為人類的意識,便嘗試性地喊了一聲:“林雙徊。”
“……”它有了一點反應。
原泊逐說:“去外面等我。”
然后就伸手將它拿起來。
這次沒有遭到反擊,成功把小鳥放到床上。
在原泊逐拿上換洗衣服,回身走向浴室的時候,床上的小鳥氣鼓鼓地埋進枕頭里。
他還是很生氣。
但不知道在氣什麼。
或許是因為,無論意識多麼混亂,他都始終記得夢里的原泊逐對他不好,夢外的原泊逐也對他不好。
于是在原泊逐關上門的瞬間,林小鳥小發雷霆,同翅同腳地擠進了浴室,準備給傷了他心的原泊逐一個大逼斗。
等它艱難地撲棱著翅膀飛到了原泊逐臉的高度時,看見的是正好脫光光的原泊逐。
一人一鳥面面相覷。
小鳥的紅色臉兜更紅了。
第72章
修為的封閉會帶來很多生活上的不便。
比如原泊逐會短暫地變得像普通人, 會饑餓會疲勞會生病,不能隨心所欲地調節自身的體溫,也不能隨隨便便地洗冷水澡。
當然, 這些還是次要。
但無法調度修為,他就無法敏銳地捕捉到正在靠近他的事物氣息。
恰如現在。
這就很麻煩。
原泊逐看著飛到他正前方的小鳥,顯然毫無防備。
大概人在過度驚訝時,反而會冷靜下來,原泊逐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將這只不速之客趕出浴室, 而是好奇地觀察起它的羽毛。
在翅膀收攏時,能看見它通體都呈現一種金燦燦, 但翅膀撲棱起來時, 隨著羽毛在燈光下的角度變化, 就反復呈現出赤金交錯的光澤。
更有意思的是, 它脖子有兩抹不易察覺的暗紋,自中間往兩邊飛揚, 像一件小禮服的領口, 打著圈延伸至背后飛羽處,起初并不能看清, 只有現在光線暗時,才隱隱看見。
不過, 大概是因為幼鳥體型圓潤飽滿,脖子和身子連在一起,原泊逐也不確定這暗藏其中的紋路到底是在長在脖子還是在胸口。
原泊逐觀察得差不多了,才意識到這并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因為面前的鳥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真正的小動物。
他們似乎不應該過分坦誠相見。
于是他抓起旁邊的浴巾, 將裸露在外的下半身擋住, 維持了基本的禮貌。
小鳥被他的動作驚醒, 忽然就忘記了扇動翅膀, 驀的一僵,就這麼直挺挺地往下墜去。
原泊逐接住了它。
“進來做什麼。”
他仍然試圖將它當作一個能夠正常交流的稀有種幼崽。
“啾!”
憤怒的小鳥發出一聲咆哮。
原泊逐想了想,努力分析:“餓了?”
完全無法溝通。
小鳥真的很氣。
剛才那種下意識的害臊也煙消云散。
它有口不能言,不能質問原泊逐,為什麼不要它。
不管在夢里還是夢外。
為什麼不要他。
不過它這次沒能發起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