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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以后,人雖然很困,卻睡不好。
原泊逐一直在做夢。
又是那些與他欲望有關的夢境。
不過原泊逐沒什麼野心,所以這種夢境并不危險。和別人受戒時上刀山下火海,又或者看盡世間誘惑不同,原泊逐的夢境始終只有林雙徊在說話。
他一會兒拉著他的手,說要去做咖啡,一會兒又變成小鳥,飛到他的肩頭。
一般來說,心性不堅定的人,很容易受到欲望的蠱惑,從而陷入夢中。
但原泊逐還好。
因為他總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也很知道,夢里的林雙徊不是真的。
凌晨三點的時候,因為頭痛欲裂,原泊逐睜了眼。
但高濃度的烈酒依舊上頭。
他視線里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轉,腦子反應也非常慢。
原泊逐撐著旁邊的柜子,頭重腳輕地站了起來,本想去接杯水喝,忽然覺得窗外好像有什麼東西。
因為他視線比較模糊,所以不太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原泊逐站在原地緩了緩神,然后推開了窗。
于是他在凌晨三點的夜里,看見了窗外樹上掛著的林雙徊。
之所以說是掛著,因為林雙徊睡著了,整個人以一種狼狽的姿態趴著,翅膀卷著旁邊的樹干,隨時都要掉下去的樣子。
林雙徊為什麼會在那里。
哦。
新的夢。
原泊逐揉了揉眉心,酒精讓他的所有反應遲鈍了些。
再睜眼的時候,他看到樹上的林雙徊翻了個身。
令原泊逐心跳一滯的是,林雙徊掉下去了。
就這樣,突然掉下去了。
他們家幾層樓加在一起起碼二三十米,人掉下去非死即傷。
原泊逐急忙扶著窗戶探身去看。
然后就看到林雙徊飛了起來,就這麼正正好地飛到他窗前,和他對視上了。
“……啊。”林雙徊比他還驚訝,“你醒啦。”
原泊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點了點頭,本來想問他在干什麼,但遲緩的動作和反應,讓他沒有第一時間問出來。
林雙徊緊張兮兮地凌空看著他,也不知道該繼續回到樹上,還是該離開。
他本來想悄悄守著,天亮以前就走的。沒想到原泊逐會發現他。
要怪就怪他不該睡著。
林雙徊有點氣自己。
片刻后,原泊逐終于說了話,非常簡短的兩個字:“進來。”
然后他讓出了窗口的位置。
林雙徊心里一喜,但是又覺得自己自作主張跑過來守夜,怕原泊逐不高興。他翻窗進來之后也沒敢找地方落座,收起翅膀,站在一邊等候發落。
原泊逐的頭太痛也太暈,他壓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不管是夢還是現實,總之,不可能讓林雙徊在外面睡一宿。于是他指著床,道:“去睡。”
林雙徊明知不可能還是裝傻地問了句:“我們一起嗎?”
原泊逐想了想,夢的話,應該也沒關系:“好。”
“……”林雙徊以為自己聽錯了,呆呆站著,“啊?真的嗎。”
原泊逐剛要說話,余光里忽然看到林雙徊手上有傷,他下意識抓起來,虛著眼睛仔細辨別了一下。
應該不是和人打斗造成的。
林雙徊小聲說:“來的時候摔了幾次。”
這倒是誠實。
原泊逐無言地看著他,不再多說。
因為是夢,所以也不需要去關心他。
夢里的林雙徊只是原泊逐自己構造出來的罷了。
他把林雙徊塞進被窩,自己也躺上去。
但閉了眼,無論如何都入不了睡。
忽然,被窩里動了一下。
林雙徊坐了起來。
他的手溫度高于常人,放在原泊逐的太陽穴處,有些舒服。原泊逐沒有拒絕。
“你喝酒了啊。”
林雙徊聞到了一點酒的味道,雖然不重,但對于一向沒什麼特殊氣味的原泊逐而言,還是比較好辨認的。
“嗯。”
“你酒量一定很好。”
“是嗎。”
“對啊。”林雙徊給他揉了兩下,小聲說,“你看起來是不會醉的人。”
“為什麼?”
“你隨時都很冷靜,想象不出來你喝醉的樣子。”
按理說,原泊逐不需要對夢境里虛假的林雙徊解釋什麼,但他沒有結束這個話題,突然道:“我醉了。”
林雙徊一點都不相信,笑嘻嘻地說:“紀念你第一次跟我開玩笑。”
“……”原泊逐莫名地有些不爽。
這是他的夢。
林雙徊不能反駁他。
于是他抓住了林雙徊的手,在對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忽然翻身而上,將林雙徊整個人壓在身下,圈進懷里。
他看到林雙徊的表情從呆愣到驚訝,再到呆愣,長長的眼睫毛顫得厲害。
原泊逐低著頭,很認真地重復了一遍:“我,醉了。”
“啊。”林雙徊張了張嘴,喉嚨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燒似的。
原泊逐的眼睛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林雙徊。
那是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瞳孔,與他對視的時候,仿佛整個人都要被卷入一個名叫原泊逐的深淵里。
林雙徊也不知道是害臊更多,還是興奮更多,按捺住所有的心情,仰著脖子看向原泊逐,道:“那你證明一下。
”
原泊逐問他:“怎麼證明。”
林雙徊的目光從那雙眼睛慢慢地滑向原泊逐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