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次, 他連一個月都等不到。
不過原泊逐反應淡淡。
對他而言, 這是注定的事。
或早或晚。
洗掉了昨夜殘留的酒味, 原泊逐從浴室出來, 他找到了班主任的電話,打了過去。
反正都遲到了,順便就再請半天假。
鑒于自己的時間所剩無多,他有些事要抓緊。
電話接通,原泊逐打好的腹稿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老趙一聽見他的聲音,就夸他堅強。
原泊逐茫然:“什麼?”
老趙笑道:“你爸爸已經跟我說了,既然身體不舒服就不用這麼逞強,在家好好休息吧。”
原泊逐沉吟少許,把原紀朗給他編的謊話接下了:“快好了,下午可以來上課。”
“你看看你這孩子,就是太實誠。行吧,你下午看看情況,要是好點了就來,也別硬撐。”老趙感慨說,“……這一點,林雙徊就比不上你。”
原泊逐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起伏,仿佛只是無心地問了句:“他怎麼了。”
“他啊,唉。今早也遲到了,第二節 課才來。我諒解是他家里有事,也就沒過問,誰知道這課才上到一半,他居然跑來跟我請假,說他不舒服想回家。”
老趙順嘴一說,“我看他生龍活虎的,哪像不舒服的樣子?多半啊,就是翹課出去玩。可惜了這孩子,以前在一班多聽話,怎麼才來我們班上就染了這麼些壞習慣,你說說——”
還不等原泊逐說什麼。老趙自己把自己打斷了,道:“哎喲,我這話說得不對。不管怎麼說,現在他是我班上的學生,我還是得管管。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得跟林雙徊聊聊去。”
話音未落,電話已經掛斷。
原泊逐的臉色不太好。
不知道是因為宿醉還是反噬加劇的原因,掛了電話以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寧,腦子總像是被什麼東西打岔,無法靜下心來想事情。
漱口的時候,原泊逐差點把原挽姣的洗面奶當成了牙膏,還好在進嘴以前及時發現。
去陽臺取衣服的時候,他又莫名其妙地把還半濕潤的外套給取了下來,穿上身才覺得有點冷。
為了醒酒,原泊逐從冰箱里拿出了柊舒走前給他預備的牛奶。
結果他把剛牛奶倒進鍋里準備熱一下,反手就把鍋扔了,把空盒子放到了火上。
看著垃圾桶里一鍋覆水難收的牛奶,和灶頭差點燒起來的牛奶盒子,原泊逐覺得他一定有哪里出了問題。
他從來沒有過這麼糊涂的情況。
就算沒有了修為,但他的反應能力和身體素質都應該還保留著。不至于因為一場宿醉,就失去了自理能力。
原泊逐只能把這歸咎于能量腺的反噬,沒有多想。
為了避免自己再犯糊涂,他坐到書桌前,打算用本子寫下剩下的這段時間應該要做的事。
結果剛落下第一筆,就覺得心跳得很快,思緒亂七八糟。
原泊逐不喜這種情緒不在掌控中的狀態。
而且他并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他坐到床上打坐,平日里可以坐一整宿都不動如山,今天不過兩分鐘,就已經睜了三次眼。
于是他終于不得不承認這件事——
他在不高興。
但他暫時不知道這不高興源自于何。
直到門鈴響起,原泊逐收斂了自己的所有表情,下了床。
他表面看上去一如往常般沉靜,事實上,內心浮躁久久不去。
打開門的瞬間,原泊逐的眉頭仍是蹙著的。
好像不管門外是誰,他的不高興都會加深。
“您好,打擾了!”
是林雙徊。
“……”原泊逐緩緩眨了一下眼睛,以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門外的林雙徊禮貌地鞠了一躬,站直身子的時候,眼睛越過原泊逐的肩看向屋子里,警覺地掃了一眼后,小聲問:“你爸爸呢?”
原泊逐開口時,嗓音不正常的低啞:“走了。”
林雙徊松了口氣,拍拍心口:“我剛在樓下轉悠了好一會兒,糾結要不要上來,遇上你家人我要說什麼。然后我就想到,可以說是老師讓我來關心關心同學,這就上來了。”
“嗯。”原泊逐其實并沒有聽得太仔細,他想到了老趙的話,就問了句,“你翹課了?”
“才沒有翹課,請了假的。”
“為什麼。”
林雙徊很自然而然地就答道:“因為你不在啊。”
原泊逐看了他好一會兒,看得林雙徊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還以為自己臉上是不是有臟東西,抬手悄悄擦了一下。
“進來。”
原泊逐斂了視線,面不改色地側過身,給他讓出位置。
林雙徊立刻走進去,目光炯炯有神地在鞋柜上面尋找著什麼,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精氣神。
不知道為什麼,林雙徊的突然出現,讓原泊逐的情緒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了轉變。
心中那種陌生的不高興,懸而未決的躁動,以及一早上的心不在焉,在這一刻都散去。
他的內心忽然重新安定下來。
“那雙不在了嗎?”林雙徊找了半天,沒找到自己想要的,就抬頭望著原泊逐,眼睛里寫滿了惆悵。
他說的那雙是指他上次來的時候,原泊逐讓他自己選的拖鞋。
“在。”
原泊逐拉開旁邊的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