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徊的表情沒變,手慢慢從桌肚里抽出來。
低頭一看,指縫全是血。
如果是過去的林雙徊,可能會被這副場景嚇到,但他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自己了。
作為一個已經經歷過作戰,且天天都在訓練的新晉稀有血種,看到這點小場面,林雙徊半點沒有露怯。
他慢條斯理地抽了一張紙巾,擦掉手上的血。然后包著紙,再次伸進了抽屜里。
把里面的東西拎了出來。
同桌嚴杰睜了半只眼睛看他,下一刻就發出嘔吐的聲音,從座位上跳起來,大喊:“嘔……哪兒來的死老鼠啊!”
林雙徊瞥他一眼,揶揄道:“是啊,哪兒來的死老鼠呢。”
周圍的同學聞言,全都被驚醒,再看到林雙徊手里的東西后,所有人瞬間以林雙徊為中心散開兩米遠。
只有秦睿跑過來,他的大腦不足以讓他在一瞬間把這件事想得太復雜,他眼里只看得見那只老鼠,又嫌棄又關心地問:“我去,你不怕死耗子啊?”
林雙徊聳聳肩:“死都死了,有什麼好怕的。”
說著還往他跟前遞了一下。
嚇得秦睿嗷一嗓子往后跑了兩步,躲得遠遠的。
大家交頭接耳起來,似乎確實沒人知道這是哪兒來的,嘴里窸窸窣窣地說著“該不會是貓的復仇吧”之類的話。
期間也有人小聲罵說“報應”“活該”。
林雙徊站起身,面不改色地拎著惡心的老鼠尸體,打算扔到外面去。
原泊逐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身邊,目光落在兩張相隔甚遠的桌子上。
“你休息吧,沒事兒,我自己能處理。”
林雙徊把老鼠拿遠了點,看起來確實是一點都沒有受到驚嚇,他甚至還笑得出來。
原泊逐抬眼看他。
又是這副表情。
幾乎從他們認識的第一天開始,林雙徊就在用這副表情應對一切的麻煩。
原泊逐可以理解,因為露怯只會讓人顯得軟弱,解決不了問題。
但他不喜歡林雙徊的假笑。
原泊逐忽然伸出手,拿走了林雙徊手里的臟東西,直接扔到了地上。
周圍的同學都發出噫的聲音。
這一幕把林雙徊都看傻了。
原泊逐卻只是淡淡地掃看一眼全班同學,語氣平靜得好像沒有起伏,:“誰做的,自己收拾。”
他并不針對某一個人,但在兇手被抓出來以前,這句話是對所有人說的。
有人小聲抱怨了一句:“也可能是外班的啊……”
“就是,我們學校愛貓人士那麼多,誰知道是哪個班的人來幫橘子報仇了。”
原泊逐和林雙徊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他們對于貼吧里的一切謠言都不清楚。
教室里的吵鬧越來越大聲:
“死老鼠太惡心了,你們趕緊丟掉吧。”
“能不能不要拉我們一起倒霉!”
“等下老趙就來了,他最怕老鼠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林雙徊都給說動了。
他猶猶豫豫地看著地上的死耗子,在想要不要撿起來。
原泊逐按住了他:“去查監控。”
學校里每個走廊都有監控,尤其是他們這一層,老師辦公室比較多,監控一定是隨時打開的。
老鼠不會憑空出現,調出監控一查一個準。
教室里忽然發出了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還不止一個人。
說明,就算干這事兒的主謀不在七班,這些人里也一定有不少知情者。
也或者他們是眼睜睜看著老鼠被放進去的。
這些人當中,有很多過去都自詡林雙徊的好哥們兒,在林雙徊剛轉班過來的時候,他們還自愿負擔起了帶林雙徊熟悉班級環境的任務,到處宣稱自己和林雙徊關系很好。
不過短短幾天,熱情的表情褪去,現在只剩下冷眼旁觀看熱鬧的模樣。
但林雙徊好像對這種事情早有預料。
他人生中的絕大多數朋友,都是這樣。
突如其來地交上了,又輕描淡寫地斷掉了。
并不可惜,也不值得生氣。
他只是沉默地走到自己的桌前,翻出里面的書本,看著上面的血污,望向原泊逐:“臟了。”
原泊逐走過去,把他的書包取下,道:“和我坐。”
林雙徊瀟灑地把書扔開:“好呀。”
在這出所有人都等著看笑話的鬧劇中,只有林雙徊一個人笑了。
他并沒有被血淋淋的尸體嚇到,也沒有為大家的冷眼旁觀傷心。從頭到尾,情緒穩定到讓人驚詫。
這場針對他的陰謀根本沒有傷到他一分一毫。
林雙徊舉著臟兮兮的手,要去洗,原泊逐就陪他。
兩個人在走出教室以前,林雙徊故意拔高音量,頭也不回地說了句:“在我們查完監控以前收拾干凈吧。”
然后和原泊逐走了出去。
在他第五遍打算用洗手液清洗指縫的時候,原泊逐關掉了水龍頭。
就像上次他關掉了原泊逐的水一樣。
因為看出了對方的心情,沒有如表面一樣冷靜。
“干凈了。”原泊逐告訴他。
林雙徊皺著鼻子,嗅了嗅:“我老覺得還有味道。”
原泊逐沒說話,抓起他的手,湊得很近地聞,目光看著林雙徊,認真地說:“沒有。
”
林雙徊莫名地心頭一跳,睫毛扇了好幾下:“哦……那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