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站在原地,抬眼在四周掃看片刻。
時間的停滯,帶來一切的靜止。
這世界仿佛突然變成一座由積木拼接而成的死城。
原泊逐可以隨意轉動任何一塊,將它們變化成另一番模樣。
但他當然不會這麼做。
因為他也是世界的一部分。
重新坐上車廂,拉上門,原泊逐垂眸,看著懷中的貓。
下一瞬,車子繼續飛速往前,懷中的貓繼續奮力掙扎。
司機大叫完以后,不可思議地看著后視鏡里抱著貓的原泊逐,嘴巴長大,啊了半天,才說:“它剛才不是都飛出去了嗎……這,怎麼忽然回來了?”
原泊逐淡定地說:“飛出去?沒有。”
“我看見了啊!它從窗戶直接跳出去了,你沒抓到——”
原泊逐冷聲打斷:“你看錯了。”
司機眼睛眉毛皺在一起,死活想不通剛才那一幕是怎麼發生的,最后狠狠嘆了一聲氣:“跑完你這單我就要休息了,疲勞駕駛要不得。”
“嗯。”原泊逐面不改色,“好好休息。”
接下來的一段路,開得十分順利。
大橘安靜了下來,司機以為它睡著了,還說:“它終于睡著了,好家伙,剛才可吵死我了。”
原泊逐嗯了一聲。
他揉了揉橘貓圓滾滾毛茸茸的腦袋,它抬頭,可憐兮兮地望著原泊逐,一聲兒都不敢叫。
不是它不敢動。
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包裹住它,它被困在了空氣做的墻里。
原泊逐沉默不語地掐住自己的小指指節,感受著力量在身體里的運轉,探出了此時此刻道胎中的修為。
他的修為回來了。
奇怪的是,他仍然在渡劫期巔峰。
原泊逐沒有經歷任何雷劫,沒有花很長的時間來閉關打坐。
他突然突破了。
在之前,原泊逐可以呼風喚雨,那對于每一個大乘期以后的修士都不難。
但掌控時間與輪回,卻只有化神期的“神仙”才能做到。
原泊逐從自己的元神中很明顯的感覺到,他并沒有飛升。
但他剛才,確確實實暫停了時間。
那是一種異樣陌生的感覺。
好像整個世界都縮小在他的掌中。
原泊逐默了片刻,忽而握住手心,久久不語。
終于到了學校門口,司機把計費表按下。
“36塊,看你是學生,算你35吧。”
原泊逐給了他一百塊,沒有讓他找。
“這麼多?!”
司機愣住,以為貓尿在后座了,回頭去看。
后座干干凈凈,沒有臟污。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一百塊,確認不是□□。
原泊逐下了車以后,意有所指地說了句:“不要疲勞駕駛。”
司機一拍腦門:“……啊,對對對,我得休息一會兒,不然又該出現幻覺了。”
原泊逐點點頭,然后轉身徑直走向校門。
司機升起車窗,看著手里的錢感慨:“現在的學生真大方啊。”
-
大橘的出現,驚動了所有學生。
不管上什麼課,一聽到貓叫,就都探出腦袋來。最后看見那一抹肥肥胖胖的橘色身影,大家全都擠出了教室。
老師都攔不住大家的激動。
畢竟,林雙徊的事兒在網上引起了不小的討論,學校里但凡有手機的學生都在吃瓜。
有人為了確認此大橘是否是彼大橘,專程抱著貓研究了好一會兒。
最后大家得出結論:這養不熟的野貓,果然就是跑出去浪了又跑回來了。
于是林雙徊的冤屈被洗清。
每個人都恍然大悟,對啊,林雙徊本來就不可能虐貓,他平時是個多好的人吶。
忽然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總覺得心里有點不舒服。”
于是立刻有了附和的聲音:“是吧?我也覺得……貓不在,就說林雙徊殺了。貓回來,隨口一說搞錯了就揭過去了……感覺大家都跟中了邪似的,好像一點自己的判斷力都沒有了。”
“只能說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有一說一,真的像中邪。我覺得我平時挺理智的一個人,也不知道為啥,今天也跟風信了那些東西。其實仔細想想就知道,林雙徊平時為人怎麼樣,誰不清楚?除非他是影帝,不然能有多變態?”
“回來就好,貓回來了,林雙徊就清白了!我們去找校長吧?”
“走走走,一塊兒去——誒!那邊抱貓的,把貓帶著,去校長室!”
“好嘞!”
原泊逐斂了視線,轉身走入無人的走廊盡頭。
水龍頭里的水異常冰冷,但原泊逐沒什麼感覺。
他再次自如地掌控著自己身體的體溫。
看著血流進水池,也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能量腺沒有了,身體的自愈能力沒有那麼強效。
但貓爪撓出來這種小傷,對原泊逐來說也不過是睡一覺的事。
他看了一眼鏡子,稍稍側頭,能看見一道很顯然的抓痕。
原泊逐忽然想到了林雙徊后頸上的淤青。
那是哪里來的。
如果他問,林雙徊會不會又用一副假笑的模樣,告訴他:“沒事。”
樓道里忽然傳來聲音。
“林雙徊,你跑那麼快干嘛,去天臺嗎?”
原泊逐回頭看了一眼,只捉到一抹飛奔的身影。
他關上水龍頭,將衣服拉鏈拉到底,袖口也整理好,準備去找林雙徊。
但對著鏡子整理了片刻后,原泊逐忽然愣住。
他在干什麼?
藏好自己被貓抓出來的傷痕,不想被林雙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