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最好是沒有跟我扯皮。”原棲風在拉開門的時候,陰沉沉看了無間一眼。
無間嘿嘿一笑:“我就是逗狗呢,你報警吧。”
“操。”
嘭的一聲,門被關上。
無間喝了多少水,就吐了多少血。不過他已經習慣了。
扯了紙擦了兩下,又坐回沙發,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視。
他看了幾集狗血偶像劇,明明是最俗套的劇情,但由于無間過去從來沒有看過,所以現在也覺得津津有味。。
時間從兩點走到七點,高高掛起的太陽也終于落了山。
無間的一天就是這樣度過。
他最輝煌的時候,身邊來來往往非富即貴,所有人都有求于他,所有人都怕他。
因為足夠強大,所以面對一切,都有種高高在上的傲慢。這世界上所有東西仿佛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不用費任何力氣就能得到。
無間活著的意義,就是享受輕而易舉得到的權力與財富。
他會因為有趣,而加入satan的祭禮計劃。也會因為閑得無聊,而隨便殺幾個看不順眼的稀有種打發時間。
沒有事情值得無間停下來思考,對不對,好不好,應不應該。
就像沒有人會因為踩死一只螞蟻而自我反思。
最近這段時間,無間忽然就得到了徹底的休假,他的假期盡頭是死亡。
失去力量,就失去一切。
人生好像變得非常無聊。
無間有了時間思考一個問題:活著的意義。
有別于那種上升到哲學層面的人類的思考,無間對于這個問題主要還是停留在現實層面。
比如,那些沒有血脈的普通人,他們是靠什麼活著的?他們做什麼,玩什麼,吃什麼,用什麼填補內心的空缺。
這個問題支撐無間在家里宅了好幾天。
他最終沒有得到好的答案。
只能說,人類從一出生就站在平地,所以他們對于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就很熟悉。而無間生來便在山頂,在高空,他突然落到地上,就不適應。
活著沒有意義。
門鈴就是這個時候響的。
無間還以為是管理局的人,想著他們自己有鑰匙,就沒管,懶洋洋窩在沙發里裝死。
結果外面傳來了林雙徊的聲音:“他會不會死了呀?”
原泊逐平靜且篤定地回答:“不會。”
“那他是不是不在家?”
“他在。”
“哦。”林雙徊沉吟片刻,然后突然用力拍打防盜門,嘴里還喊著,“無間前輩,你睡著了嗎!哈嘍?!”
嘭嘭嘭幾下,砸得無間耳膜發痛,他只能拖著拖鞋站起來,舉步維艱地走到門口。
打開門的瞬間,就是一張面無表情的冰山臉,和一張春光燦爛的笑臉。
兩人并排站在一起,對比十分強烈。
一邊是大雪紛飛冷得凍人,一邊是陽光明媚暖進人心。
無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看起來更可愛的客人,對林雙徊笑瞇瞇說:“稀客啊,你也來了。”
“嗯嗯,阿逐說要來,我就順便過來探望探望前輩。”
無間慈祥地點點頭,讓出一個過道,等兩人進去。
他的目光落在他們牽著的手上面。
雖然上次見面的時候,這兩個人也是摟摟抱抱的,但無間的直覺讓他產生了一種“哪里不一樣”的感覺。
他走過去,問了句:“要喝什麼?茶還是飲料。”
林雙徊忽然站起來說:“我來吧,前輩的茶放在哪里?”
“就在倒臺那兒。”
“那我去泡茶。”
林雙徊說著就把外套脫下,衣服隨手就塞給原泊逐,然后擼起袖子往廚房走。
無間看著這個動作,揚了揚眉,許久沒有波瀾的心忽然燃起了八卦之火,坐到原泊逐身邊,問了句:“關系不錯啊,還幫忙疊衣服。”
原泊逐把衣服折好,放到一邊,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并沒有接他的茬,而是問了句:“最近怎麼樣。”
“你怎麼也來問這種無聊的問題。”無間擺擺手,整個人百廢待興般癱著,“不是死就是賴活著,還能怎麼樣。管理局撥了兩萬的預算給我辦葬禮,挺好。”
“你不會死。”原泊逐伸出兩根手指,掐在他的手腕上。
無間打趣說:“號脈呢?你還有這本事。”
片刻后,原泊逐嗯了一聲,松開了他,聽不出到底是玩笑還是認真地說了句:“脈象很好。”
“是嗎。依你說,我能活多久?”無間笑問。
“看造化。”
“嘿我說你這人,本人也就十八歲的年紀,說個話怎麼那麼像小老頭兒。”
原泊逐淡淡掃看他一眼,把話題又拉回正軌:“無間,你憎恨人類嗎。”
“……嗯?”無間皺著臉,就像聽到了什麼大笑話,啼笑皆非道,“我以為你救下我的那天就該很清楚,我對這世上的一切都沒有愛或者恨。我只是一個努力找開心的人。”
“殺人會讓你開心嗎。”原泊逐沒有讓他敷衍過去,進而追問,“站在權力頂峰,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讓世界陷入你制造的恐懼,看軟弱的人類成為你的擁躉,如何?”
這些原文里用來描述未來的無間的形容詞,從原泊逐的口中說出來,帶著一些莫名的壓迫。
無間頭皮發麻,古怪地望著原泊逐。
他很想反駁,譬如“我根本不在乎權力”,譬如“我一個快死的人,還能怎麼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