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原泊逐看上去還好,并沒有要生氣的跡象。
他看了一眼店里,客人多,但新來的員工還算應付得過來,除了秦睿一有空就跑到吧臺自拍以外,可以看出整個咖啡館已經步入正軌,裴盡望這段時間應該沒少花工夫。
于是原泊逐非但沒有罵他,反而好聲好氣地說了句:“他辭職的話,你就重新安排一下周末的人手。”
“……啊?”裴盡望緊張得很,“你不急啊,小林都跑了好一會兒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原泊逐沒有說太多,只道:“我去找。”
裴盡望松了口氣,只要原泊逐不生氣就好,他最欣賞原泊逐的也就是他這點——情緒穩定,性格穩重,凡事都能商量,不是沖動的人。
裴盡望咧嘴一笑,正待說點什麼話來緩和氣氛,結果原泊逐就冷冷開口,補了一句。
“找時間和他道歉。”
“啊……是是,那肯定的。”
裴盡望被他那冷冷淡淡的一眼,看得有些打冷戰,分明原泊逐也沒說什麼厲害的話,但他就覺得心里邊兒發顫,他干巴巴地開了個玩笑說,“我回頭寫三千字檢討你看行嗎?”
“八百就可以。”原泊逐頗為認真地點頭。
到這時候再說那是個玩笑,就有點不禮貌了。裴盡望認命道:“行嘞。”
-
原泊逐沒有直接去找林雙徊。
他覺得林雙徊需要一點時間處理自己的事情。
原泊逐雖然在人情世故上不算精通,但畢竟也看過人間百態,多少能理解林雙徊的心情。
被人雪中送炭的那一刻,一定是感動的。
但總不能被送一輩子。
那就成了同情,成了施舍,成了一種束手束腳的壓力。
林雙徊本來也不是一個需要依附于別人存活的類型,他完全有本事把自己的生活整理好。
原泊逐不想小看他。
但不找,不代表不知道林雙徊在哪里。
從林雙徊跑出咖啡館的那天,一直到30號夜里,原泊逐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他什麼都沒做。
雖然中途有很多次,他真的很想去把林雙徊逮回來。
他沒有過問林雙徊為什麼要去管理局,在明明不喜歡乾仇本體的情況下還是在乾仇的糾察小隊里登記了一個“外援”的報名資料。
他沒有過問林雙徊怎麼敢去蛛域做新一輪的雇員信息登記,居然還把年齡寫成十八歲。雖然最后過審的時候,被無間逮住了,但無間這個莽夫,竟然干脆幫林雙徊造了個假身份,把他的資料錄入了。
這個假期并不長,短短幾天時間里,林雙徊做了他人生中第一個雇傭任務。
去保護某個不能透露姓名的軍火商。
從阡城出發,前往某個兵荒馬亂的要塞。直到這場交易結束。
期間,手機需要上繳。
原泊逐都做好準備林雙徊會不會編個謊話來應付他,結果林雙徊直接坦言說:【阿逐,我最近要去外地務工。等我回來~】
原泊逐無奈失笑。
林雙徊恐怕是知道,無論說什麼,原泊逐總能揭穿自己。所以他不假裝,但也不解釋。
原泊逐從無間手里拿到任務的詳情時,有過阻止林雙徊的想法。
對于稀有種而言,從人類手里保護人類,聽上去并不難。
但問題是,誰能保證對方的人手里沒有稀有種?有多少稀有種?
蛛域的雇傭任務是沒有黨派立場的,只要不妨害到人類政治與社會,聯盟政府和管理局予以了最大程度的寬松政策。
同時也就意味著,接任務的雇員要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出事了,沒有人會承擔這個后果。
但在原泊逐想要去帶回林雙徊的時候,無間忽然說:“幼鳥能飛多高,取決于它第一次學飛時,是站在山頂,還是你的掌心。”
原泊逐看向他。
“如果不希望他這輩子只能縮在你的口袋里,你就得給他一個機會讓他飛出去。”無間笑說,“盡管一開始會有些狼狽,但也是個有趣的過程。”
任務資料最終被原泊逐隨手燒毀。
盡管原泊逐有無數辦法,像盤下咖啡館一樣為林雙徊盤下更多的保護傘,給林雙徊制造一個完全無波無瀾無憂無慮的人生。
但林雙徊本不是一個家寵。
他決定讓林雙徊走出這個小小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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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克制自己不去關注林雙徊,比原泊逐想的要難。
因為他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無所不知。
原泊逐只能人為地切斷他與外在的聯系,只保留對林雙徊生命安全的感知。
因為不想去打擾林雙徊的“學飛”,所以原泊逐的這幾天假期顯得格外漫長。
連柊舒都看不下去了,好幾次問他:“為什麼放假不出去玩?怎麼不去找小徊?”
原紀朗也頗有微詞:“我只是讓你們不要做越界的事,不是讓你不理他。這大過年的,那孩子家里又沒別人,讓他一個人待著像什麼話。”
原泊逐無力解釋,只能出門以避風頭。
30號夜里的時候,無間告訴原泊逐,林雙徊下午就回來了。
原泊逐說知道了。
他看著手機,已經晚上八點了,但消息欄里面只有裴盡望給他的工作匯報,原棲風給他發的“男人一生必須擁有的三套西裝精選”,以及秦睿給他發的各種新聞、搞笑段子、都市異聞視頻的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