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可以單方面提出離婚,必須經過賀橋同意,如果我一意孤行,他需要立即將我們之間最重要的秘密完整告知我的父母。”
話音出口,在場的另外兩個男人都面露驚詫。
蘇譽斟酌著自己的語氣:“這條是不是有點……對你太不利了?”
雖然他不知道后半句里的秘密指什麼,但這一條分明是單向的約束,只對池雪焰有效。
“你潤色一下表述,寫上去吧。”
池雪焰沒有再多做解釋,而是轉頭看向賀橋。
只有近在咫尺的賀橋聽見了下一句話。
“我不想變成一個連自己也不認識的人。”
他清晰地看見對方眼中閃爍著的執拗,以及信任。
賀橋仍握著筆的手指下意識收緊。
……池雪焰實在是一個復雜的人。
辦公室里漸漸只剩下律師敲擊鍵盤的清脆聲音。
簽完協議,送他們離開時,蘇譽看著停車場里那輛極為耀眼的嶄新紅色跑車,不禁豎起一個嘲諷的大拇指:“紅藍配,又俗又經典。”
池雪焰回敬了一個優雅的中指:“婚禮見。”
賀橋作為在場唯一一個彬彬有禮的成年人,無奈地做禮節性的告別:“再見,蘇律師。”
回程依然由他開車。
賀橋將車緩緩駛出停車場,身邊的池雪焰正注視著婚前協議尾頁兩人的簽名。
他開口道:“我會盡量提醒你遠離陸斯翊,這是我唯一會干涉你的事。”
“謝謝。”池雪焰收起協議,朝他笑起來,“你的字很好看。”
賀橋輕輕點頭,熟練地問:“去哪里?”
又聽到這個問題,池雪焰的嘴角微微揚起:“現在該去做點危險的事了。
”
“一時沖動墜入愛河、認定對方就是此生真愛的人最常做的事。”
他在導航上輸入自己家的地址,機械女聲立刻指引起行駛的方向。
“我記得我媽把戶口本放在保險箱里。”池雪焰說,“先去我家,再去你家。如果你動作夠快的話,我們還來得及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領到結婚證。”
敞開的車窗旁,風聲獵獵,池雪焰的聲音卻格外清晰,他補充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算起的二十四小時。”
在效率極高地簽訂完婚前協議后,賀橋本以為自己不會再覺得意外,可池雪焰總能讓他感到難以言喻的驚奇。
他側過臉,看見對方帶著愉悅笑意的眼睛。
“我說過當場領證,你答應了,所以就該說到做到。”
結婚對象的目光澄澈透明,似乎不動聲色地望進了他的靈魂。
“而且,只花了一天就從相識跨越到結婚。”
短暫的對視后,池雪焰將視線移向前方寬闊的道路,路盡頭的天空閃著明艷的光,淡淡地落在他燦爛如火的發梢,仿佛預示著將要迎來一個最美麗的黃昏。
“很符合別人對我們幼稚愛玩的印象,對不對?”
第五章
黃昏的天空中漂浮著隱約朦朧的密度,空氣是散射的顆粒,將日常的風景渲染成油畫般的質地。
今天的夕陽是粉色的,走進家門的池雪焰這樣想。
偌大的房子很安靜,只有廚房里隱隱傳出動靜,不時飄出一縷縷飯菜香氣。
專門雇來做飯的阿姨正忙碌著,聞聲探出頭來,笑瞇瞇地同他打招呼:“小焰回來了。”
池雪焰回以微笑,問候道:“玲姨,今天吃什麼?”
“都是你愛吃的,還燉了雞湯。”玲姨常年在他家工作,關系很親近,“真真說想喝湯。”
池雪焰想了想:“有沒有降火的甜湯?”
“你上火啦?這季節是躁得慌。”玲姨立刻細數起來,“那就燉銀耳嘍?綠豆也可以的,正好食材都有,我這就去準備。”
“謝謝玲姨。”池雪焰特意叮囑道,“待會兒記得給我爸盛碗大的。”
玲姨愣了愣,隨即露出了然的表情,無奈地笑道:“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準備完降火手段,池雪焰上樓,找到韓真真的保險箱,大搖大擺地將戶口本放了回去,對一旁被觸發的提示燈視若無睹。
一刻鐘后,樓下準時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先是一個語速極快的暴躁女聲:“開會的時候老李的表情你注意到了沒?真以為你好糊弄啊?我遲早找機會套麻袋揍得他找不著北——”
然后是一個粗獷有力的男聲:“說好了回家后不談公事的,明天再說。”
“這不還沒關門呢嗎?不算回家后。要不你借訓練的名頭收拾他一頓?”
“……行。”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堅決的關門巨響。
短暫的寂靜后,韓真真溫柔的聲音自樓下響起:“焰焰,我們回來了。”
面對日日上演的巨大反差,池雪焰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他把小紅本揣在兜里,若無其事地下樓:“爸,媽。”
韓真真一身暗紅色職業裝,氣場強大,正隨意地甩掉腳上的高跟鞋,朝兒子揚了揚手里的塑料袋:“公司對面的大爺終于又出攤炒栗子了,趁熱吃。”
緊隨其后的池中原老實地蹲下來,將老婆的高跟鞋擺得端端正正,熟練的動作搭配他一米九的魁梧體格,有種詭異的和諧。
池雪焰接過母親買來的糖炒栗子,洗了個手坐到餐桌旁,安安分分地開始剝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