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真的很像一千零一夜里那個愛聽故事的國王。
不知道下一個故事,會出現在什麼時候。
看起來是沒什麼機會了。
賀橋現在應該獨自待在新房里,享受著終于擁有的自由。
池雪焰這樣想著,走向自己住了好些年的房間,準備洗漱睡覺,迎接新的一天。
周二到周四,他回到婚房住,繼續跟賀橋保持相敬如賓,白天各自上班。
周五他又回到自己家,周六去聽蘇律師大倒感情的苦水。
最初這項活動是在大排檔或酒吧進行,后來池雪焰實在膩了,就時不時換個花樣,打球、逛鬼屋、海釣……盡量讓兩個人都能從這項頻繁舉行的活動中獲得一點樂趣。
微有風浪的海面上,漂浮著一輛小型游艇。
船長盯著方向,后面的池雪焰一邊很不走心地等魚上鉤,一邊聽旁邊的蘇譽長吁短嘆,旁邊的桌臺上放著酒。
蘇律師情真意切:“我還以為會跟她走到最后的。”
池雪焰淡定戳穿:“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不一樣,連你都結婚了老池,你知道這事給我多大的震撼嗎?而且我還是伴郎,一天下來,搞得我都想結婚了……”
自從婚禮后,蘇譽就開始管他叫老池,據稱是為了體現一種全新的身份。
池雪焰不跟失戀的人計較。
在海風自帶的噪音里,這點交談聲完全嚇不走魚,蘇譽甚至讓船長放起了符合他心情的音樂。
反正他們本來也意不在魚。
但魚卻接連不斷地主動咬鉤。
池雪焰剛收起一桿,口袋里的手機驀地響起。
來電人是兩天沒見的賀橋。
他有些意外地接起。
旁邊,蘇譽的長篇大論不停地被晃動的魚竿打斷。
“怎麼又來了,好煩,靠!我的酒要灑了!老池快幫我拿著點——”
電話接通的瞬間,賀橋認出了蘇譽的聲音,也聽見模糊的環境噪音。
同時還傳來一陣迷離的音樂聲。
以及,酒。
什麼“又來了”?
被他叫住的池雪焰,聲音飄遠了一點,帶著幾分無奈:“跟你說了別用玻璃杯,非要用……”
他幫蘇譽扶住了酒杯,又將注意力放回電話上,隨口對賀橋解釋道:“我在釣魚。”
賀橋有一瞬間的默然,條件反射般重復道:“釣魚?”
這通電話里傳遞出的種種線索,讓這句“釣魚”聽起來實在不太像它的本來含義。
“對。”池雪焰的語氣很坦然,“找我有事嗎?”
賀橋收斂思緒,道明來意:“診所對面的寫字樓可以入駐了,下周一開始正式在那里辦公,周日會有一個簡單的喬遷儀式。”
池雪焰工作的地方就在旁邊,他理應告知一聲。
萬一對方想要出席喬遷儀式。
緊接著,賀橋聽到一聲懶洋洋的回應:“還挺快,恭喜。”
池雪焰果然對此沒有興趣,直接無視了這句話背后潛藏的邀請。
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悠閑,似乎并不急著去做別的事。
所以賀橋不動聲色地轉換了話題:“你還記得小黃嗎?”
“記得。”池雪焰調侃道,“小黃老師。”
“公司里的同事也都這樣叫他,很少有人叫他的全名。”
下一秒,池雪焰的聲音變得清晰了一些:“為什麼?”
“因為他叫黃慢,快慢的慢,聽說是因為父母都是急性子,就希望兒子性格穩重些。
”賀橋娓娓道來,“結果穩重過了頭,連講話都變得很慢。”
“一旦有人叫他全名,他的反應會變得更慢,像電量不足的機器人,仿佛被名字詛咒了。”
他說的時候,池雪焰忍不住笑了出來,輕聲問:“真的嗎?”
“我也沒有親眼見過,我猜是真的。”賀橋說,“音樂部的同事讓他做部門代表在儀式上發言,所以黎秘書告訴了我這件事。”
在他平緩的敘述里,電話那端的笑聲像一片羽毛,輕盈地卷在電波與信號中飄來。
“你剛才說……喬遷儀式在周日?”
“嗯,在下午,我家人應該都會過來。”賀橋禮貌地征求他的意見,“你想出席嗎?”
這次,池雪焰答應得很干脆:“好,明天見。”
看不見的羽毛忽地漫過耳畔。
所以他也溫聲回應道:“明天見。”
作者有話要說:
釣老婆的秘訣之一:在魚鉤上掛一個小黃。
第二十五章
周日下午, 黑色豪車準時在池家門口停下。
門鈴聲響起時,池雪焰剛好下樓走進客廳,徑直走向玄關, 掃了一眼可視屏,按下通話鍵:“來了。”
他低頭穿鞋,順便對隱隱往外飄著噪音的房間喊了一聲:“爸,媽,賀橋來接我了。”
他爸媽正在家里專門的小型觀影廳里看電影, 是輕松的愛情喜劇。
韓真真的回答十分干脆:“拜拜。”
緊接著是池中原的聲音:“你今晚回來嗎?”
池雪焰想了想,應聲道:“不來了, 去那邊住。”
今天賀橋的家人都會到場, 如果兩人等儀式一結束就分開, 顯然不太合適。
還是得做做表面工夫。
池中原的語氣里立刻多了一分輕松, 聽聲音好像還高興得抓了一大把焦糖爆米花吃:“別忘了把門關好,拜拜。
”
池雪焰:……
看來他爸媽很享受沒有兒子當電燈泡的日子。
跟他與賀橋的虛假夫夫關系不同, 他們倆是真正恩愛的伴侶, 感情數十年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