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那些草莓長得很特別。”池雪焰說,“所以感覺比普通草莓好吃一些。”
“形狀又不影響味道。”韓真真一臉受不了,“明明就是愛屋及烏嘛,你媽也是過來人,當我沒談過戀愛呢。”
“……”池雪焰想了想,沒辦法反駁,只好承認,“大概吧。”
她吐槽完畢,又忍不住好奇,問兒子:“那些草莓長得有多特別?”
“有像牙齒的,像水母的……不好形容,你要看照片嗎?”
“聽著怪可愛的,我要看。”
剛說完,韓真真突然反應過來,震驚地提高了聲音:“你居然給每顆草莓都拍了照片?!”
性情張揚恣意,仿佛一輩子都不會談戀愛的兒子無聲地看她一眼。
于是韓真真果斷低頭,邊看照片邊吃栗子仁,若無其事地做出聽上去一點也不真誠的評價:“形狀這麼可愛,不拍不是人。”
只是因為草莓很可愛才拍的。
絕對跟送草莓的人沒有關系。
她替第一次露出這一面的兒子這樣想著,坐在溫暖的婚房里,眉梢眼角便都染上笑意。
最早,她深深擔心過這樁婚姻的草率倉促,但又太了解池雪焰的脾氣,所以沒有提出反對。
如今想來,這是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也是一段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婚姻。
正如兩家人籌備婚禮時所設想的那樣,一切都只與愛有關。
很久沒下廚的韓真真忽然又想做飯了。
就像很多年前,家里坐滿了宴請來的親朋好友,她和丈夫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硬是穿著婚服跑去廚房炒了道菜,因為實在很想跟每個人分享那份無法用語言描繪的喜悅。
愛是太抽象的名詞,從心間涌向腦海時,往往找不出恰如其分的表述方式,便被生命中最觸手可及,也最不可或缺的食物承載。
比如一日三餐,比如糖炒栗子。
韓真真收回思緒,迫不及待地問兒子:“你們晚上準備吃什麼?有安排嗎?”
“沒安排,今天打掃衛生會累,不讓他做飯了。”池雪焰順便問她,“要一起出去吃嗎?”
見剛好有機會,韓真真當即來了干勁:“在家吃,我給你們倆做飯!”
緊接著,是一串連珠炮似的提問。
“你想吃什麼?賀橋愛吃什麼?”
“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們倆口味很合得來,那更好了,不用擔心他吃不慣,你快去問問他想吃什麼菜。”
池雪焰看著韓真真信心十足的樣子,欲言又止。
他們一家三口都被玲姨慣得很少自己下廚,就連以前會做飯的父母也忘得差不多了。
除了會偶爾在深夜被老婆叫起來做宵夜的池中原手藝要好一些,他和韓真真的廚藝應該是半斤八兩的草率。
所以他斟酌了一下,直接報上一份異常簡單的菜名:“番茄炒蛋,蛋炒飯,青菜湯?”
韓真真聽完后柳眉一豎,頗為不滿:“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做飯?”
池雪焰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點頭。
母親據理力爭:“那是因為你沒參加過我的婚禮,那天所有親戚都贊不絕口,夸我們倆有大廚風范。”
“我倒是想參加。”兒子語氣淡定,“可惜順序反了,要再過幾年我才出生。”
韓真真:……
她一時間找不到話說了,與滿臉寫著懷疑的兒子對視片刻,隨即猛地起身,去找正在房間里做衛生的賀橋。
在不熟悉她底細的人面前,韓真真的語氣自信得宛如一級大廚:“賀橋,你晚上想不想吃佛跳墻?”
池雪焰:……
算了,這個家里至少有一個真正會做飯的人,不至于出現什麼事故。
決心要大展身手的韓真真開始在手機上買菜,她帶來的糖炒栗子已經被剝完了,池雪焰端著留給賀橋的那一份栗子仁,默默地離開沙發,去做衛生。
這間屋子的確維護得很干凈,沒有太多要收拾的地方,主要是定期打掃必然堆積的灰塵。
賀橋分配給他的任務也很簡單。
擦玻璃。
比起做家務,更像是在玩。
玻璃清澈透亮,只落了一層淺淺的灰塵,仍能映出屋外的好風光。
很適合池雪焰一邊走神一邊擦著玩。
他站在窗邊懶洋洋地擦玻璃,身后的賀橋則在掃地。
一旁的置物架上,光潔的瓷盤里盛著淡黃的栗子仁。
今天所有風景都在窗子的同一側。
池雪焰抬手擦著玻璃,晃動的指尖同時掠過窗戶里賀橋的倒影。
午后的時光寂靜安寧。
賀橋問他:“晚上為什麼要吃佛跳墻?”
韓真真突如其來的提議令他困惑了好一會兒。
池雪焰覺得這個問題很難解釋,就只是笑:“不用在意,應該不會真的出現佛跳墻,我媽不會做復雜的菜,她現在的水平跟我差不多。”
“需要我去廚房幫忙嗎?”
“你幫不上,她肯定會說她一個人可以的。”
池雪焰很了解自己的母親,就像母親也同樣了解他。
賀橋嘗試梳理這背后的邏輯。
韓真真的廚藝跟兒子差不多,但自告奮勇要給他們倆做晚飯,很可能想嘗試復雜高級的菜式,并且不許人幫忙。
他想清楚以后,不禁發問:“那晚上還可以吃到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