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也在回消息的池雪焰,快坐不住了,下意識地靠在了他肩頭。
他問:“困了?”
“嗯,想睡覺了。”
池雪焰回答的時候,輕輕點頭,柔軟的發絲便摩挲過他的頸間。
賀橋的聲音隨之微頓:“……那回房間吧。”
他收起手機,與池雪焰一道起身上樓時,難得有一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沉默。
不再打游戲的夜晚,臥室里深酒紅的大床。
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同床共枕。
即使那張床足夠寬敞。
即使池雪焰的語氣很純粹,只是單純的困了想睡覺。
可當真正回到了房間單獨相處,看見那唯一一張顏色濃郁曖昧的床時,心跳和思緒總是不聽話的。
何況,盛著半份草莓的瓷盤,早就是不同步的鮮明反差。
左半邊是空無一物的潔白,右半邊是艷麗盛開的深紅。
池雪焰先去洗澡。
他出來時,熱氣將白皙的臉頰熏出淡淡的紅,看起來沒什麼精神,顯然很困了,連頭發都吹得格外潦草隨便。
所以賀橋接過了吹風機,細心地幫他吹干了頭發。
潮濕秾艷的發梢在他指間留下清澈水痕,又被綿延不斷的熱意蒸發。
吹風機的噪音停下,終于熬到了睡前流程全部結束,池雪焰不再過分客氣地對戀人道謝。
他動作自然地上了床,很快將自己裹進被子里,主動道:“晚安。”
“晚安。”
賀橋替他關掉了床邊的燈,才獨自走向浴室。
與婚禮結束后的那一晚很像。
他猜,等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池雪焰應該已經睡著了。
這反而讓他在無形中松了一口氣。
因為那天他可以去睡別的臥室,卻依然莫名其妙地失眠到了快天亮。
今天則不得不共處一室,甚至是同床共枕。
賀橋暫時無法想象這個夜晚要怎麼度過。
但至少,池雪焰會睡得很好。
然而,等賀橋洗完澡,放輕腳步出來的時候,卻看見他親手關掉的床頭燈重新亮起。
本該睡著的人正靠在軟軟的枕頭里,表情無奈地聽著電話。
聽到浴室門口傳來的動靜,池雪焰抬眸望過去,忙不迭地朝他揚了揚手,示意他過來。
“媽,賀橋想跟你拜年。”
賀橋:……
他之前已經給正在國外過春節兼度蜜月的池雪焰爸媽發過拜年消息了,雖然沒收到回復。
幾秒鐘后,賀橋從手機聽筒里收到了遲來的回復。
韓真真和池中原齊聲說了一句讓人聽得一頭霧水的神秘外語。
成功地將燙手山芋丟給了賀橋的池雪焰,在他身邊解釋道:“意思是新年快樂,是那邊的語言,他們倆這次就學會了這一句。”
電話那端的夫妻倆聽見了他的奚落,韓真真當即據理力爭道:“賀橋你別聽他亂講!你好和再見我們也會的!”
一旁的池中原很配合地嘰里呱啦了兩聲,仿佛在念咒語。
賀橋還是沒能聽懂。
但他聽見身邊人無奈的笑聲。
池雪焰受不了他倆的奇怪口音,放棄睡覺的念頭,主動湊過來一些,示范了一遍正確發音:“你們都第二次去了,為什麼還沒我說得標準?”
一家三口第一次去那個靠近北極圈的島嶼小國看極光時,一起學了好幾句本地常用語。
后來夫妻倆迅速忘了個干凈,池雪焰倒是一直記得。
賀橋仍然聽不懂這門小語種,只覺得身邊人的發音很好聽。
像一種更攝人心魄的咒語。
他離得很近,肩挨著肩,仿佛挽著自己的手臂,猶如親密無間的伴侶,昏黃的燈光在低垂的睫羽上徘徊。
……他們就這樣突如其來地一起躺在了床上。
耳畔是從七千公里之外,漂洋過海而來的風聲和笑聲。
以及想象中絢麗紛繁的極光,一種能讓人忘記呼吸的美。
韓真真與他們分享喜悅:“昨晚看到的極光,比幾年前那次更好看,我拍了好多視頻,回家給你們看。”
池中原則在絞盡腦汁報復兒子的嘲諷:“可能這就是度蜜月的感覺,連風景都比較好看,對了,你們倆怎麼這麼久都沒去蜜月旅行?”
緊接著,老池自問自答:“哦,因為你要上班,在別人的公司上班真煩啊,哈哈。”
池雪焰:……
今天明明是假期的第一天,被他爸這麼一說,突然讓他有一種明天就要去診所的感覺。
“我有年假。”
他簡單地反駁了一下,又覺得這個反駁在兩位老總面前顯得過分孱弱,于是決定直接結束這段對話。
“我困了,要睡覺了,明天再聊。”
韓真真總算注意到了時間:“哎呀,國內都快兩點了,你快去睡吧焰焰,我再跟賀橋說最后一句。”
被電話吵醒的池雪焰其實沒有之前那麼困了,他躺回被窩里,聽著母親跟賀橋說話。
“我之前都沒想起來度蜜月的事,你們有計劃嗎?沒有的話,我覺得可以四月份去,春天氣溫舒服,景色也漂亮,有個地方我早就想讓焰焰去一次,你們倆一起去就更好了……”
母親的最后一句很長,她絮叨著,賀橋的語氣始終溫和耐心:“好,我記住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