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魏啟東,出院第一天就是跑到鴻百要人,先生不見,又帶人直接殺到山莊,點名要把林深帶走,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那種。
李既白發了大火,雙方差點就在山莊火拼。
后來,李既白加大了閑月山莊的安保,把散在各地的幾個得力的人也調了回來。魏氏和鴻百一時間劍拔弩張,在各種生意場上都要互相踩對方一腳才甘心。
林深聽到這些,也不見什麼反應。蘇姨見他臉上的肉都快瘦沒了,無聲嘆了口氣,干脆就坐在他對面,盯著他再吃幾口才離開。
李既白最近很上火,喜怒無常,不講情面。
魏啟東要人,他不給,兩人撕破臉之后,誰也不給誰面子。魏啟東這個瘋子,將倉庫里的視頻放了出來,現在好了,圈子里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林深在倉庫里的遭遇,一時間談資和八卦鋪天蓋地。
一次應酬的時候,不知哪個不開眼的說起來這事,語氣下流:“你看他那個模樣,真是誘人,連我這種鐵直都看硬了。”
“是啊,不過他最后全身是血,也不知道魏啟東能不能干得下去。”另有人附和。
“不過好久沒見鴻百那位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哪還有臉出來,這里誰沒看過他不穿衣服的樣子啊,李家還要臉的,估計躲起來了。”
幾個人正聊得熱絡,突然周邊詭異地安靜下來。李既白鐵青著臉走過來,眼底陰沉地能凝出冰來。大家立刻訕訕閉了嘴,尷尬著打招呼。
當天晚上,那幾個嘴碎的人就被收拾了一頓,有的是從回家路上被劫走,有的是直接從家里被拖了出來,再被放回去的時候,都被打得連親媽都認不出來。
手段直接粗暴,毫不掩飾,就差在人臉上刻上是李家干的。沒人敢報警,也沒人敢追究。
漸漸地,李既白在生意場上連商人之間的虛與委蛇和表面客套都懶得做樣子了,之后便再也沒人敢談論此事。當然這是后話。
李既白本就心里拱著火,看了視頻之后更是氣得發抖。
他沒想到魏啟東那麼混蛋,也沒想到林深對自己那麼狠。
其實他能想到的,林深什麼性格,遇事什麼反應,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但沒有那血淋淋的畫面鋪在他面前,他便一直自欺欺人罷了。那視頻畫面的沖擊感太強,他難免會聯想到那一晚林深在酒莊房間里遭遇了什麼,為什麼會全身是傷。
后悔像山洪,初來時感受不到,突然之間就裹挾著泥沙山石奔涌而下,讓人躲閃不及。
他又久違地想起在M國的日子,那少年明明緊張地要死,卻依然仰起臉不顧一切的告白,那大概是林深唯一一次表露情感。如果不是愛一個人到骨子里,那麼謹言慎行的人,恐怕很難開口吧!
他是怎麼回答的呢?他說不。
他應酬回來,喝得有點多,所以等自己發現的時候,已經走到了林深房間門口。
推開門,就見那人坐在角落沙發里。十幾天沒見,他瘦了不少,臉上透著不健康的白。聽到動靜,林深睜開眼,沒什麼情緒,也沒什麼反應,就淡淡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
抗拒交談。
李既白在人前的穩妥冷靜再次在林深這里破功。
他深呼吸兩次,把堵在心口的一口氣壓下去。
讓他道歉的話他說不出來,讓他示弱他也不會。這兩件事就沒在他人生中出現過。
所以開口依然是慣常的那副輕描淡寫:“事情都解決完了,你休息兩天就回去工作吧!”頓了頓,又說,“多休息兩天也可以。”
林深像是聾了,沒一點反應。
他縮在沙發里,明明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卻像一個小動物,脆弱得一碰就碎。
“之前的事,是我考慮不周。”李既白看著面前這個小動物,聲音軟下來,“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又是到此為止。
意思是我知道錯了,你也別鬧了,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這口吻太過熟悉,當初李既白喝多了把他拖上床,之后說的也是到此為止。
房間里一架古董鐘滴滴答答響著,是當年李既白從古董市場上淘來的,林深很喜歡,一直掛在自己房間里。如今,這充滿節奏的擊打聲就像一記重錘,一下一下敲在林深身上,把他每一塊骨頭都敲得稀碎。
“你說——”長久不開口的嗓子有些暗啞,一說話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林深臉上浮出一個李既白從未見過的表情,說不上來是什麼,帶點淡淡的諷刺,仿佛李既白的這些話都在他意料之中,“你不會拿身邊人換利益,是因為利益還不夠誘人吧!”
他頭一次質問,一點面子都沒留,話一說出來李既白就目光一沉。
他是說過這話,在魏啟東初次露出想要林深的苗頭的時候,他們有一天早上給布魯克洗完澡,坐在狗屋前,李既白曾經這樣承諾。
他早就忘了。以他當時的心境,確實任何利益都無法和林深相比。
那現在呢?現在他是怎麼一步步把林深推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