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李既白有些激動,但面上還不能太得意忘形,他覺得自己或許馬上就能沖破這個圓了。
他把所有工作往后推,以最快的效率把之后的一段時間空出來,讓秘書安排了一段去芬蘭的行程。去看極光,去吃當地的藍莓派,他答應過林深的。他想,以后只要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他甚至開始幻象這段美好行程,是他們兩個人的破冰之旅,他甚至定了戒指,如果時機合適,他會在芬蘭求婚也說不定。
他滿心歡喜,露出了難得的輕松之態。
以至于忽略了很多事。
林深被允許每天午后去花園里走走,一般都是羅毅陪著,但李既白只要在家,就不會假手他人。林深看起來心態平和,面容沉靜,讓干什麼就干什麼,十分配合。他一般也不走遠,頂多去和布魯克玩一會兒。老頂抽林深下樓的時候,也會湊上來聊幾句,說些沒營養的話。李既白也不管他,羅毅倒是每次都有些警惕,只要老頂過來,他就不遠不近跟著。
老頂叼著煙,還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嘖一聲撇撇嘴,小聲腹誹了一句。
“你別惹他。”林深胡擼一把布魯克,抬眼看一眼老頂,“也別亂來。”
“我敢惹他?”老頂翻個白眼,他之前和羅毅沒什麼交集,現在因為林深的事情,怎麼看羅毅怎麼不順眼。自從出了醫生那件事之后,李既白就安排羅毅守著林深,他如果想幫林深離開,羅毅是個大坎兒。
然后又笑嘻嘻說“我敢”。別看老頂外在粗獷,但行事極為縝密,林深知道他心里怎麼想,但不贊同。
“阿深,你不用擔心,外婆那邊我會照應著。依我這段時間的觀察,先生并不會對外婆怎樣。”言下之意是該走就走。
林深小幅度搖搖頭,他當然知道李既白用外婆威脅他只是說說而已,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不能因為外婆安全就能放心獨自離開,他想帶外婆一起走。
而外婆現在的身體狀況明顯不適合長途跋涉,離開了優越舒適的醫療環境也很難不出意外。李既白看準了這一點,知道根本無需再用什麼威脅手段,就能把林深死死困住。
他手下動作不停,給布魯克擼毛。
“你也不用擔心我,大不了被罰一頓。”老頂不在乎地笑笑,“等你出去之后安頓好了,我要是沒地方去,就去投奔你。”
林深不置可否,他能逃到哪里去,還不是一樣被抓回來。他又不是不知道李既白的能耐,除非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覺出境。
可是,他看了一眼腳腕上的黑色金屬環,臉上略略浮出嘲諷:“這個拿不掉,能跑去哪里。”
羅毅走近了一些,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示意該回去了。林深站起來,最后摸了一把布魯克,輕輕說一句“走了”,便慢慢轉過身上樓去。
老頂將還沒抽完的煙碾滅在地上,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也離開了。
周末晚上,李既白又把林深裹嚴實,開車出去了。這次只有他們兩個人,沒人跟著。
本來林深還以為又要去看外婆,但李既白卻把車開到了市中心。一路燈火熠熠,林深額頭抵在副駕玻璃上,默默數著路過的行人、車輛,這個城市在夜色中來去匆匆,各自上演著不同的悲歡離合故事。
李既白單手開車,另一只手握住林深規規矩矩擱在膝蓋上的手指,用力,掌心溫暖穿透指腹,卻再也暖不到心底。李既白無所覺,沉浸在美好夜晚的暢想中,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說,阿深,今天要給你一個驚喜。
他們去了天空之眼。
這個城市最高的建筑頂層,四面落地窗,能俯瞰整個首府燈火璀璨,只有十幾個餐位,需要提前兩個月預約。李既白牽著林深走進大廳,絲毫不在意別人目光,當然除了服務員也沒什麼別人。
兩人伴著舒緩的爵士落座,Louis Armstrong滄桑厚重的嗓音深情而綿長,是他的經典曲目《What a wonderful world》,林深一時有些走神。不得不說,李既白這人想在乎一個人的時候,每一個細節他都能關注到。林深讀書時最喜歡Louis Armstrong,在做家務時總喜歡放幾首他的曲子聽聽,悠揚的爵士樂籠下來,他能慢條斯理打掃一整天也不覺得累。但每次收拾房間,他都會抽李既白不在家的時間,也不知道這人怎麼知道的。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會在意他的一切,而不在意的時候就是真的不喜歡。
只不過他倆的喜歡錯時太久。久到其中一方已經傷痕累累退意已決,而另一方剛剛開始進入狀態興致勃勃。
整個大廳只有他們兩個人,李既白包了場,燈光、音樂、晚餐,一切都依照林深的喜好準備。
林深沒什麼胃口,但仍然在李既白灼灼逼人的目光中勉強吃下去一半牛排,導致他胃里有些難受。
“不想吃就不吃了,一會兒吃點甜點。”李既白敏銳地察覺到林深的不適,便刻意放緩了聲調,“你不喜歡的事情,以后都不用勉強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