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既白撂下一屋子人跑了。
大家面面相覷,剛才還正襟危坐討論集團前兩個季度財務報表的boss,收到一條信息之后,以箭一般的速度沖了出去,快得都跑出了殘影。
從來都是一絲不亂,氣定神閑的李既白什麼時候這樣過?大家看看空空如也的主位,如果不是辦公椅還在小幅晃動,他們甚至都懷疑老板剛才是不是真的坐在這里開過會。
“阿深——”李既白壓著狂跳的心臟,一步一步走到正在逗弄布魯克的林深跟前,鬼知道他費了多少力氣才讓自己看起來平靜體面一些,然后問了和老頂一樣的話:“你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
盛夏的午后潮氣很重,空氣里仿佛都往外冒著小水泡。因為疾行,李既白出了汗,頭發打濕粘在額頭上,襯衣也不怎麼規整,隱隱有濡濕的痕跡透出來。
林深一回來就給布魯克洗澡,這會兒還沒洗完。回頭看到李既白狼狽卻努力假裝平靜的臉,伸手從架子上拿了一塊帕子丟過去。
然后很平常地說:“放假了,就回來了。”
李既白抓著帕子,胡亂擦著臉:“哦,哦,好,好。”
林深瞪了他一眼:“那是布魯克的帕子,讓你過來幫忙,不是讓你自己擦臉。”
“嗯?”李既白根本聽不清林深在說什麼,他滿腦子都要被“林深回來了”這個認知炸開了花,如今又看到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整顆心都要飛起來了,哪管什麼帕子不帕子。
林深不管他,拿著刷子給布魯克刷毛。他穿著一件寬大的白T恤,一條黑色短褲,頭發剪短了些,背對著人的時候,能看見形狀好看的蝴蝶骨微微凸起,短褲是之前的一條,李既白認出來那是他給布魯克洗澡專用的衣服,穿在身上很好看,露出肌肉勻稱的小腿。
嗯?小腿上的肌肉比以前多了些,用力的時候會出現肌肉條,應該是最近運動量比較大。
但還是太瘦了,應該多吃一點,再補一補,畢竟早些年受的傷太多,身體底子不是太好。
林深又喊了他一聲,終于打斷了李既白的胡思亂想,“過來幫忙啊,我快抓不住它了。”
布魯克已經打滿泡沫,正在和林深做最后的斗爭,它已經是三個多月沒見林深了,這會見了只想親熱,不肯乖乖洗澡,甩得地上到處都是泡沫,像大朵大朵的白蘑菇,在陽光照曬下發出五顏六色的光。
李既白回過神來,將襯衫袖子胡亂挽了挽,便加入戰場。
半個小時后,兩人一狗大汗淋淋結束了洗澡這項大工程。
布魯克累了,躲進窩里小憩,只留下外面臺階陰涼處坐著喝涼飲的兩個人。
“假期……多久?”李既白問得小心。
“一個月吧。”
“嗯。”李既白低頭喝了一大口冷飲,喝得太急,太陽穴有點發麻,眼眶也酸得厲害。
他們都知道,林深這次回來意味著什麼。
妥協、原諒、重新開始,不管是什麼也好,阿深回來了。
“開學后還得回去。”林深說。
“嗯,我知道。”李既白說,又急忙補了一句,“開學后我送你回去,然后圣誕節假期再接你回來。”
強調了“你只是去外地上學,不是要離開我,這里才是你的家,你已經回心轉意了,不能再說走就走,我們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意思。
林深哪里知道李既白彈幕滿天飛,只輕聲說了一個“好”字。
這一個字,讓李既白所有彈幕成真。
“阿深……”李既白突然轉身抱住他,整個上半身伏在林深腿上,雙手緊緊箍住他的腰,動作太快太急,差點把他撞到臺階下面。
林深嚇了一跳,手里的冷飲都灑出去一大半。剛要坐直身子,就聽見將腦袋埋在他大腿上的人說:“我很高興,很高興,謝謝你阿深,謝謝你回來。”
李既白聲音悶悶地,像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的,只有林深知道,那人說話的時候,肩膀抖得厲害。
手輕輕撫上他的肩,掌心的熱度傳遞著心跳。
兩顆心跳的節奏漸漸膠著,漸漸同頻。
李既白用所有人織了一張網,外婆,李蓄,老頂,還有他自己,網住了在外地流浪的人,網住了本已冰涼的心。
林深自問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在這里他有太多的牽掛和不舍,然而最舍不得的,還是那個從18歲就走進他心底的人。
還帶著體溫的銀色鏈子脫下來,掛在另一個人脖子上,雕琢精致的鹿頭滑過喉結,李既白雙手捂住林深的脖子,指腹輕輕摩擦肌膚,無比虔誠的吻上去。
“再也不摘下來了,好不好?”
“好。”
“未來所有計劃里,都要有我,好不好?”
“好。”
“對不起……”他說了無數遍對不起,才有了說另外三個字的資格。
“我愛你。”
他們用了很久,穿過荊棘和沼澤,翻越山峰和荒漠,終于在一個陽光熱辣的時節里久別重逢。
這次遇見了,就再也不走了,說永遠太遠,就說完余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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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三個番外吧,交代一下酒精PTSD和魏啟東。
第63章 番外一 酒精PTSD
“君懷,過來幫忙!”路清塵扎著一條黃色卡通圖案的圍裙,抱著一箱子紅酒艱難地往桌邊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