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奇紅得發紫的時候,好做一件事,將宮中消息賣給京城各色人等,史書記載,每當高士奇從宮中回府,“九卿肩與伺其巷皆滿”,明珠亦在其內。
此時的高士奇,對明珠很是傲慢,明知道昔日的主子在廳堂候著,他卻不慌不忙,總要慢騰騰地才出來。
因為大肆售賣宮廷消息,一時間,高士奇成為京城巨富,大街小巷遍傳,“五方寶物歸東海,萬國金珠貢澹人”。(澹人是高士奇的字。)
除了攬財,在結黨營私,打造勢力圈層上,高士奇也是逐步野心勃勃。
康熙二十四年,號稱士林魁首的徐乾學奉旨入值南書房。高士奇見機示好,很快與之結成心腹。兩人隨后聯手,很快在康熙的眼皮底下聚成以其為首的江浙官僚勢力集團。
這時的高士奇,完全就是巨貪權臣的嘴臉。朝中凡是不肯納賄者,一律加以排斥打擊。
內閣學士郭棻在升遷中曾得到高士奇的援助,但他不愿同流合污,任職后沒有酬謝。
高士奇看清后,極為惱怒地對同僚說:“”渠之得為學士,誰之力也?皆予為之左右。得至此,從來不曾見他一匹緞,一只銅杯。”
話音落下,不久,郭棻便遭革職,理由是“才品平庸,尸位游職”。
隨著高士奇權勢的進一步膨脹,當朝第一的明珠漸漸成了他眼中的敵人。高士奇的廟堂嗅覺很靈敏,對帝王心機參得透徹,他知道康熙任由他發展,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鉗制明珠。再看索額圖倒臺后明珠的權傾朝野,高士奇知道他再表忠心,充當康熙默契棋子的時候又到了。
康熙二十六年冬天,直隸巡撫(小)于成龍在陪同康熙謁陵途中舉報明珠等人貪贓枉法,康熙故作驚愕地問,有何依據?
于成龍毫不客氣地說,只要皇上派親信大臣盤查各省布陣庫銀,如果有不虧空的,便是臣說了假話,臣甘愿領死。
康熙聽了,順勢而為,召來高士奇詢問。
起初,高士奇故作扭捏,表示不敢揭發明珠。
康熙問,似此何無一言也?
高士奇答,誰敢?
康熙配合再問,滿洲不敢,漢官何謾?
高士奇的答話看似簡單,實則是遞刀。
高士奇說,漢官獨不要命耶?
康熙聽了,當即質問,若等勢重于四輔臣乎?我欲去之,則竟去之,有何怕?
此語一出,高士奇馬上跪地,嘴里說道,皇上做主,有何不可者!
李光地在《榕村續語錄》中記述了這一場君臣聯手搞掉明珠的好戲——高士奇與康熙密談后,出宮后連夜找到徐乾學,授意他寫好彈劾明珠的奏章。徐乾學寫好彈章,利用新任左僉都御史郭琇遞上去,康熙看到明珠八大罪狀,痛心疾首,憤恨之下,只好將其革職。
明珠失勢之后,高士奇表面上風光無限,實際上是如履薄冰,因為他深知康熙御人的厲害。
此言不虛,康熙雖然寵信高士奇,但卻始終沒給他多高的品級官位,終其一生,他不過是個未到任的禮部侍郎。
此外,將奸佞之臣用作政治殺伐的棋子,康熙很是知道分寸,當棋子用完之后,是棄還是留,總要有個說法。
高士奇廟堂心智很高,他當然知道其中的玄機、兇險。對他而言,納貪營私,大發其財之后,他必須懂得進退之道,設法過掉康熙這一關。
果然,明珠前腳剛被革職,后腳高士奇就攤上大事了。
還是康熙二十六年的冬天,湖北巡撫張汧因搜刮貪黷被參,康熙令直隸巡撫(小)于成龍前去嚴審。結果張汧當堂招供,在京他曾納賄諸臣,是高士奇逼他出任湖北巡撫,叫他搜刮錢財的。
康熙得到供詞,沒有大肆發作,而是將高士奇召進宮中,當面詢問。
高士奇知道,康熙這是找他算總賬來了。如果不能順利過關,腳下恐怕就是萬丈深淵。
然而,人如其名,高士奇這個名字不是白給的。
在這一性命攸關的時刻,他所拿出的應對之辭,簡直堪稱佞臣上岸的經典。
高士奇沒有躲閃回避,而是以極為坦誠懇切的口吻說:“督撫諸臣,以臣蒙主眷,多有饋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