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顧出云,“還有一事,傲天他有消息了!當日他讓幾個兄弟先行北上,自己留下斷后,便再無蹤跡,今天我的人傳來了消息,說在左相府上見過他!”
第47章 同道殊途
“世子,七日了!若那耶律狐今日還不中計,只怕……”凌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極力保持清醒,“這耶律狐當真厲害,北戎好些年沒出過這麼厲害的將領了。”
凌戰野伏在峽口朝下看,他和凌海已經潛伏在北戎軍營后山峽口整整七日了,避過了幾十撥巡視,卻也是寸步難近軍營一步。
“他會走的。”
凌海咽了口唾沫,一陣耳鳴,他知道這是神經崩到極致的癥狀,“我們引那耶律狐帶兵去攻城,雖然做夠了假象,但萬一他沉得住氣,或他當真全力攻城,只怕不好收場。”
凌戰野側過身躺著,他前幾日胳膊上中了一箭,又在這山坳坳里躲了幾天,傷口有些發炎了,他看著天空,佻達的笑了一聲,“怎麼?你小子怕了?”
凌海也翻過身,“怕個頭,我凌海無父無母無妻無兒的,兄長也有所寄托,馬革裹尸,求之不得!但世子你呢……小世子還尚未出生,夫人也等著你,你不一樣。”說到這兒他眼里泛起光,還不足巴掌大的小世子,是他們凌家所有人的心肝肉啊。
凌戰野哂笑道,“說什麼胡話呢?那小家伙……來日只會給我更多勇氣,我凌戰野的孩兒,怎會變成軟肋?更別說只憑他耶律狐,想留下我的命,”他冷哼道,“做他娘的青天白日夢去吧!”
凌海哈哈大笑,“世子說得對!咳咳,待我們調虎離山燒了他的糧草,餓死他個烏龜王八蛋!”
凌戰野挑眉,“回去了在夫人面前,記得多說說我的英明神武!”他看著懷里裝著一小束頭發的錦囊,忿而咬牙,“總不能一直叫他比下去。”
壽王府內院。
蕭安慶身披輕紗,坐在案前撫琴。他今日心情極好,一首歡情翻來覆去的彈。
第五傲天躺在床上充耳不聞,盯著床頂帷幔出神。
蕭安慶看著他,真假難辨的說,“我今日見了兄長,心情很好,若你此時開口求我,說不定我便將你給放了。”
第五傲天猝然扭頭看他。
蕭安慶哼笑了一聲,“怎麼?心動了?那你求我啊。”
第五傲天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又扭過了頭。
蕭安慶臉色不渝,“你不信?不過也是,像你這種冷血無情的怪物,怎會懂骨肉親情?你在你父親六十大壽那日屠盡自己滿門兩百多口人,想必那時起你就……”
第五傲天盯著他,眼中暗潮洶涌。
蕭安慶莫名說不下去了,不是怕他,而是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你為何……”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蕭安慶臉色有些臭,卻也無法收回。
他只當第五傲天不會開口,手又撫在琴上。
“我恨他們……”第五傲天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聲音又低又沉。
蕭安慶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下意識呢喃,“恨到……”
第五傲天閉上眼,“那不是我的家人,他們只是害死我母親的畜生。”
“母親……”蕭安慶垂下眼睛,手指微動,琴聲泄出幾絲憤恨,他突然說道,“你知我為何愛彈琴嗎?”
第48章 少年心事
第五傲天恍若未聞,仿佛剛才那兩句話,就耗盡了他所有的心力。
蕭安慶也不在乎,自顧自開口,“我幼時性格懦弱,因身份尷尬受盡欺辱,身為皇子,卻終日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多麼可笑……只有哥哥對我好,可哥哥太忙了,而且他并非時時可以入宮的,我也不敢同他說,不愿讓他擔心……我怕他厭棄我,那我便真的完了。
”
蕭安慶笑了笑,他生的美,笑起來更是勾人,“有一日我又被宮里嬤嬤打了,應當是很疼很疼的,我便躲起來哭了,哦,她現下已經死了,我把她活埋了……”他語氣輕描淡寫,看了第五傲天一眼,“就埋在你那邊窗外。”
第五傲天不搭理他,蕭安慶撇了撇嘴,“你真無趣。我本準備自己哭完便走的,可有個小孩遇著了我……”
“他問我叫什麼,問我多大了,問我為什麼哭……可我太懦弱了,見人便怕,也不常說話,竟是連話都說不好,他似是想逗我開心,摘了片葉子,竟吹了首曲子出來,我聽呆了……”
“說來好笑,我竟聽出了其中心情,沒有同情,沒有鄙夷……是心疼,滿滿的心疼,那是我第一次從旁人那里感受到……”
他話音突頓,自嘲一笑,“我想學,可惜我太笨了,吹不了樹葉……我問哥哥,哥哥說琴聲也可以說話,我便記在了心里,這麼多年下來,便習慣了日日撫琴。”
第五傲天側頭看了他一眼,蕭安慶抱膝蹲坐在地上,仿佛是抱住了年幼的自己,第五傲天心里突然有一絲釋然。
第五傲天問,“后來呢?”
蕭安慶舔了舔上唇,“后來啊,后來我無論多麼努力都沒再見過他……直到很多年后,他長大了,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可他竟然不認識我了……”他眨了下右眼,“我便把他殺了。”
第五傲天看著他,蕭安慶哈哈大笑,“騙你的,我怎麼會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