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安斟滿杯中酒,一口飲盡,他面前已零散擺了數十個酒瓶子,東倒西歪的橫在桌上,店家心有戚戚的偷眼看他,提防著他醉酒鬧事,已猶豫著是否要差小二去王府通報一聲,把這尊大神請走了。
“掌柜,掌柜,又有新客!”此時本該打烊了,跑堂不知是否接待,看那客人也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暗自感嘆當真是貴人事多,他們這等小民日日為生計奔波,倒沒有那許多煩憂。
夜里昏暗,店家回過神來,朝門口看去,只見一黑衣男子已走了進來,自顧自在那醉酒之人面前坐下了。
“這!……”跑堂與店家面面相覷,見店家皺眉,小心征詢道,“我轟了他出去?”
這新來的客人儀表堂堂氣度不凡,又緊盯著趙澤安,顯然是相識的。
店家捉住了跑堂胳膊搖了搖頭,“得得得!開罪不起!且由著他們吧!”說完眼不見心不煩,兀自去了后院躲清靜。
趙澤安迷蒙間看見對面坐了一人,衣衫不整的,脖子上還有不知誰留下的吻痕,臉倒是好看極了,白凈細膩,晃眼一看還有幾分似曾相識。
他擺擺手,顯然是對這送上門來招攬客人的不感興趣。
誰知那人認定他是個花花公子似的,竟也不走,還對著他笑,像是想勾引他,只是不知是凍著了還是怎麼,笑的有幾分僵硬,倒是顯出一種別樣的誘惑來,趙澤安微瞇起了眼睛。
蕭安慶本是慌不擇路進了路邊酒樓,未曾想竟被酒氣迷了眼,尚未飲酒便醉了七分,他不知把誰認成了趙澤安,直愣愣的朝著他走了過去。
直到在那酒鬼對面坐下片刻,蕭安慶才恍然回神,自嘲一笑,拿過桌上開封了的酒壇子便豪飲了一氣。
“好酒量!”
蕭安慶喝的太急,斜眼睨了那酒鬼一眼,想到喝的是別人的酒,難免有幾分心虛,提著酒壇子朝他遙遙一敬。
趙澤安本就煩悶,有人做陪喝起來更是暢快,兩人頃刻間便將桌上的酒喝了個干凈。
趙澤安喚店小二上酒,小二看他們這般下去不知要喝到幾時,怕誤了自己休息明日里精神不好,索性上了幾壇極易醉人的烈酒。
“客官,您的酒。”他估摸著這兩人已醉的辨不出來,但到底有幾分心虛,不時偷眼打量。
趙澤安酒量雖好,但喝的是悶酒,又未吃些什麼下肚墊墊,早已酒意上頭,只余一絲清明,蕭安慶更是三杯倒的量,看似鎮定自若,實則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兩人絲毫未察不對,默不作聲幾壇烈酒便下了肚。
趙澤安越喝越覺頭有千斤重,一股腦的下墜,恍然覺得自己醉狠了,想要運功逼出幾分,沒成想他妄動真氣竟加快了酒意上頭,頭一沉便磕在了桌上。
失去意識前他勉強看了一眼對面,那人不知何時早已沉沉睡去,睡著時微嘟著嘴,倒很有幾分稚子般的可愛。
想什麼呢?趙澤安對自己冒出這個念頭萬分不解,只是不待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被醉意拽著墜入了無邊黑暗。
“夫人!不好了!”紫蕓慌慌張張的推門進去,看見凌戰野也在時猝然停住了腳步,想要重新敲門已是來不及。
凌戰野看了她一眼,“冒冒失失像什麼樣子?當心沖撞著夫人。
”
顧出云沉著臉,看著像在努力壓抑,只是到底透露出三分不愉,他清了清嗓子,“怎麼了?”
“澤安少爺出事了!”紫蕓遞給顧出云一物,“他昨夜里徹夜未歸,榮叔派人去尋,在他喝醉的酒樓發現了這個!”
顧出云看著手里的赤紅色羽毛不明所以,“這是何物?”
凌戰野拿過去看了一眼,“鷹幫的信物,”他不解的微皺起眉頭,“依澤安的功夫怎會被這匪幫擒去?”
顧出云突然想起確實聽聞過江城外的蛇盤山上有一群土匪,許多恐嚇孩童的故事便是拿他們做原型編的。
“他們把澤安捉去作甚?”
凌戰野搖了搖頭,“蛇盤山地形極為復雜,易守難攻,父王派人剿了多次都未能將那群土匪一網打盡,總有漏網之魚在山里亂竄茍活,但到底是不成氣候,我與父王忙于外敵作戰,便沒把他們放在眼里。怎得如今都敢主動尋釁滋事了?”
顧出云這時倒又不同凌戰野別扭了,主動問道,“他們留下信物便是知會我們,澤安現下應當無事吧?”
凌戰野本就不贊同他同趙澤安瞎胡鬧去試探傲天,只是還沒說兩句顧出云便沉了臉,他已是暗自后悔,看顧出云肯理他了立刻道,“他們不敢拿澤安怎樣,多半是要拿來當作人質。”
“想來不是求財,”顧出云若有所思,若為求財實在犯不著得罪鎮北王府,得不償失,“那便是為著色了?”
紫蕓猛地抬頭,滿臉驚詫,顯然誤以為土匪是求趙澤安的好顏色。
凌戰野卻立刻明白了他言下之意,起身道,“我帶人去看看,你不必著急,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
顧出云扶著肚子起身,“我與你同去。”
兩人剛出門,便在院子里撞到了不知從哪里來的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