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書梵】:來店里一趟,我姐買了點東西給你。
應程掃了兩秒,不假思索拿著滑板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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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書梵的店在長樂街上,市中心一條商業古街。
整條街的商鋪都裝修得古香古色。
除了阮書梵那家店。
名字叫贗品,外觀看上去像裝修裝一半沒錢了,隨便撿了點破銅爛鐵七拼八湊,組成了一個四不像。
木制的招牌、行書字體,再加上朋克蒸汽風的店門。
門外邊掛了串丑絕人寰的銹鈴鐺,推開時會發出讓人脾氣暴漲的噪音。
如此瘋癲的門面背后,實際上是家定制禮物的手工藝術店。
特色倒是特色,可惜老板是個神經病。
用他本人的話來說,這種破店都能好奇心旺盛地進來,不宰簡直讓人過意不去。
應程撩開黑店門簾,邁入仿佛倒閉的酒店大堂一樣的店內。
身上出的汗立刻被彌漫的空調風,吹成了絲絲入骨的涼意。
滑板放在八爪魚沙發旁,他立在臺式空調空前,將擺葉平行對準自己的臉。
冰涼的風把額前碎發吹成了扇形。
“你怎麼不整個人鉆進去?”
略帶刻薄的打趣聲響起。
應程回了下頭,又扭過去繼續吹。
一個身穿黑背心的年輕男人,不緊不慢從二樓木梯下來。
他留著寸頭,皮膚略顯病態的白,秀氣的五官被膚色稱得有些陰柔美,小臂處紋了只霧紫色的蝴蝶。
正是贗品的神經病店主阮書梵。
“空調拆了。”應程說。
“拆了就鉆?”阮書梵笑笑,走到茶桌邊泡了壺茶,“東西在二樓,巨難吃的糕點,勸你不要輕易嘗試。
”
“那你喊我來?”
身上沒那麼熱了,應程帶著一腦袋吹亂的短發,拎起滑板往二樓走。
“沒辦法,”阮書梵在身后說,“她哪回出差不發癲,八成是跟我倆味覺有仇。”
二樓物品就多得多了,一眼望去琳瑯滿目。
除了旁邊幾張雕花書架和木桌,其余全是別人定制的成品或半成品,擺得雜亂無序。
應程避開地上成堆的東西,將滑板擱在桌旁,拐進幾層書架后邊。
那里有個小儲物箱,放了很多種類的軸承,是阮書梵閑著沒事收集的。
滑板軸承用了挺長時間,磨損嚴重,剛好來這換了。
他在里面挑挑揀揀,挑出四顆合適的,木梯上又響起動靜。
阮書梵的聲音傳來:“這些都是別人定制的,你先看看,找找靈感,大概告訴我你想送哪種類型的。”
應該是來客人了。
阮書梵介紹得很詳細,應程等了片刻,估計一時半會兒不能完。
他拿著軸承走出去。
說話聲停下,外邊兩人一致轉頭,往這個方向看。
除了阮書梵,還有位身穿黑衣服的男生。
應程余光不經意掃到。
個子挺高。
心里隨意過了一秒,他目不斜視走向滑板。
阮書梵大概是阿爾茨海默癥晚期,短短十幾分鐘跟失憶了一樣。
他驚訝道:“你居然還在這?我以為你早走了。”
應程:“……”
沒回答這弱智般的問題,他蹲下身,將軸承一顆顆安裝好。
隨后單腳踩住滑板試了試,腳尖一挑板底,頭也不回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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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程其實沒走多遠,室外正是下午太陽最曬的時候。
這個年紀的男生,精力旺盛,體內氣息也足。
和夏天的高溫紫外線之間,能用生死仇敵來形容。
在街上玩了半小時滑板,應程熱得想蹦進旁邊那條西泉河里。
本就看著性格桀驁的一張臉,顯得戾氣更重了。
他掉頭回了贗品。
剛才定制禮物的男生已經離開,阮書梵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正朝店門的沙發上多了另一個人。
大眼睛,雙眼皮,自然卷。
距之前飆車過去了一個多月,應程思索了十幾秒,才想起眼前這人的名字。
是上回打架的那位大少爺,唐星辰。
對方嘴里咬了根棒棒糖的棍兒,架著四五八叉的二郎腿,挑起下巴沖他一指。
“買東西?”
熟悉又自然的語氣,不知道還以為這店是他的。
應程沒吭聲,走上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咕咚灌進嗓子眼后,才問:“老板呢?”
唐星辰視線跟隨他的動作而移動,語氣新鮮:“你比我還自來熟呢?老板有事去了,過會兒回來。”
應程嗯了聲。
阮書梵是生怕自己不會倒閉,樓上一堆真金白銀的東西,也敢隨便放人待在這。
再次移步空調跟前,他開始給自己降溫。
“你別都擋著啊,”唐星辰懶洋洋道,“給我也吹點兒。”
應程往旁邊挪了一步。
五厘米。
“應程?”唐星辰喊了他一句。
應程閉著眼,感受風的清涼:“說。”
誰知對方又重復一遍,一個字一個字的喊:“應、程。”
應程掀開眼,轉頭:“干什麼?”
“我怎麼覺得,”唐星辰一臉回憶的表情,“你名字聽著有點兒耳熟?”
應程尚未開口,他立刻截住:“別說什麼俗套的搭訕方式啊,我真的在哪兒聽過。”
“不俗套嗎?”應程挑眉,“除了上次,我們認識?”
“你哪個學校的?”唐星辰突然問。
沒懂他這句話什麼意思。
不過應程還是答:“附中。”
周圍安靜須臾。
“原來是你啊——”
唐星辰抽出吃完的棒棒糖,指尖轉了轉那根棍,揚起一邊嘴角:“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