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挺眼熟。
長得很像他剛撿回來的白眼兒狼。
白眼兒狼賣力啃著碗里的米飯,吃高興了還會蹭一蹭女人手心,完全沒留意到它臉色發黑的親爹出現了。
“德德,”唐星辰咬住后槽牙,“過來。”
德德對自己的名字還不太熟。
等了會兒,聞見唐星辰味道,才搖著尾巴屁顛屁顛跑過去。
唐星辰一把將它撈進懷里,巴掌甩屁股上:“誰讓你亂跑的?我缺你吃的了?”
德德似乎是聽懂了,尾巴搖動的頻率下降,嗚咽一聲躲進他懷里。
教訓完不聽話的小白眼兒狼,唐星辰掀起眼皮,目光逼向年輕女人,嗓音發沉。
“在別人家亂動別人東西,這叫偷,你媽沒教過你嗎?”
喬緲神情無措,連忙解釋:“不是不是,你誤會了,小狗餓得一直叫,所以我才放它出來,弄了點白米飯給它吃,如果你覺得冒犯,我可以道歉,對不起。”
唐星辰冷嗤,壓根不吃她這套。
“我警告你,這棟房子里的任何東西你要是敢動,我不會放過你。”
喬緲沒說話,面色看著有點無奈。
沒再管她什麼反應,唐星辰抱著德德上樓,重重地甩上房門。
—
應程將平衡車充上電,進廚房接了杯水喝,又看見了大理石臺上那杯牛奶。
這兩天秦歆竹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總會在早晚給他各泡一杯牛奶。
無論是倒了還是喝了,下一次依然會出現。
應程覺得別扭,回回選擇無視。
可此刻周圍安然靜謐,房間里的秦歆竹早已入睡,空蕩蕩的別墅里醒著的活物就他一個。
應程注視那杯牛奶。
少頃,鬼使神差把手伸了出去。
他很久沒嘗過被稱作“母親”這個人做的東西了。
味道印在模糊的記憶里,隨年月變淡。
微波爐響起略顯聒噪的動靜,小小的方格于黑暗中,發出暖黃的光。
將里面那杯牛奶也映成溫暖飽滿的顏色。
半分鐘只需要眨幾次眼。
應程從微波爐里拿出牛奶,神經變得遲鈍,都沒覺得溫度燙手。
他喝下幾口,很普通的牛奶味。
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樣。
只剩半杯時,客廳門鎖猝不及防開啟。
應廉拉著行李箱回來了。
他打開客廳燈,良久才發現應程在廚房里。
“小程?”
應廉靠近,順帶將廚房燈也摁開,看見了他手里的牛奶。
須臾后問道:“你在喝牛奶?”
應程像是被抓包般,有點不自然地擱下玻璃杯,淡淡嗯了聲。
正在此時,秦歆竹從房間出來。
下樓看見父子倆,她腳步停駐,站在了樓梯中間。
仿佛熟睡后被吵醒,秦歆竹臉上有一瞬間的懨色。
又很快消失不見。
“你回來了?”
應廉并未應聲,目光自她身上劃過,重新落在應程手邊那杯牛奶上。
他欣慰笑道:“喝牛奶好,小程現在高三了,要多喝點,保證營養均衡。”
第8章 對立面
“應程、徐子夢,你倆上來,把這道物理題解了。”
班主任吳融,也是A班的物理老師,最大的愛好就是有事沒事抽人上講臺寫題。
還不是那種幾個步驟能解出來的。
答對了還好,可要是答錯了……
A班是附中尖子生的聚集地,大家多少有些心高氣傲,總認為自己是最強的那個。
眾目睽睽之下出錯,丟得不是臉,是自尊。
應程停下手里演算的筆,虛虛掃了眼黑板,沒過多猶豫地走上去。
徐子夢緊隨其后。
吳融補充說:“別寫一樣的過程啊,我要兩種方法。其他人也別閑著,自己拿紙寫,等會兒我來檢查。”
底下同學們暗自感慨。
吳老板最近變態得有點別出心裁了。
黑板上那道題沒記錯的話,是去年附中出的某套競賽卷里的附加題,難度復雜到連參考答案給的都是“略”,現在居然單拎出來讓他們練習。
態上加態。
兩位“幸運觀眾”各占據講臺一半。
趁吳融下去巡查其他人,徐子夢囁嚅著嗓音,著急忙慌地找應程救命。
“帥哥,救我,我完全不會啊……”
“你寫個解,”應程拿起根白色粉筆,攆斷,“能得一分同情分。”
“……”
徐子夢無聲說了句話。
看口型應該是在問候他列祖列宗。
應程視若無睹,提筆在黑板上從善如流地作答。
徐子夢苦著臉,絞盡腦汁了片刻,也用粉筆唰唰唰寫起來。
一時之間,教室里萬籟俱寂。
大概沒幾人能寫出完整步驟,連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響都微乎其微。
十分鐘過后——
應程和徐子夢先后丟開粉筆。
黑板一分為二,兩邊都寫著白色板書。
一半是好像缺乏耐心似的,只羅列了幾個重要公式,中間變形和計算步驟悉數省略,最后得出了一個答案。
而另一邊,密密麻麻將所有過程一步不落地寫了上去,并且排版很工整,看起來賞心悅目。
兩份答案數值一模一樣。
應程波瀾不驚。
同桌了七八次,他比誰都清楚,徐子夢是典型的那種,考前說自己一頁書沒看玩了整晚手機,最后卻考七百加的學習婊。
應程:“哦,完全不會。”
“那能怎麼辦嘛,”徐子夢十分做作地聳肩,“它自己要出現在我腦子里,攔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