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了吧,”羅天錫說話往人心窩子里戳,“以你現在的存款,別說兩室一廳,租個一室一廳都夠嗆吧?還得摳摳搜搜著用,誰知道那一窩子神經病哪天又發瘋斷了你學費。”
應程沒搭腔,只道:“反正租了。”
羅天錫犟不過他,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除了最后罵幾句姓應的神經病外,也沒再堅持下去。
對方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表面上看著又酷又拽、目中無人。
實際特別愛鉆牛角尖,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沒那麼容易放下。
脾氣死倔不說,還要一遍遍自虐般去求證。
求證別人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羅天錫百思不得其解:“我怎麼就跟你這種小屁孩混一塊兒了?”
應程淡淡提醒:“你和我同年。”
“同年怎麼了,我比你成熟。”
羅天錫一點沒不好意思:“當初要沒有我,你打得過那幫人?”
他是在四年前認識應程的。
那時候他從福利院跑出來沒幾年,為了混口飯吃,給街上地霸當狗腿兒,練就了一身打架不要命的本事。
年紀雖小但下手夠毒,在混混堆里混出了一點名頭,被派去收中小學生保護費。
收了兩天就不想干了。
欺負一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鬼頭很沒勁兒。
羅天錫蹲在墻頭,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把這份差事糊弄過去。
轉眼看見應程被一群嬉皮笑臉的紅綠毛非主流,粗魯地推搡進了巷子里。
彼時應程還是個名副其實的乖寶寶。
被小流氓拳腳相加,兜里唯一的五塊錢也被搶走。
卻從頭到尾沒還手,吭都沒吭過一聲。
小流氓警告他明天多帶點錢來,朝腿上踹了兩腳,得意洋洋地離開。
同樣的事情連續上演了一周。
應程每天只帶五塊錢,小流氓們失去了耐心,下手沒注意分寸,人縮在墻角不動了才意識到后果嚴重性,慌慌張張地溜了。
等到身影消失,應程張開雙眼,沒事人一樣爬起來往外走。
蹲墻頭上冷眼看了幾天戲的羅天錫,心道這小子窩囊得出奇,家里父母也全是瞎眼貨,孩子在外被欺凌了一周居然沒發現。
好奇心作祟,他偷偷跟了上去。
應程走進大院,結果沒過多久又出來,站院子外蹲起了馬步。
羅天錫萬分驚訝。
然而更令他驚訝的是,應程之所以要蹲馬步,是因為丟了生活費,且超過了規定的到家時間。
沒人關心他帶回去的一身傷,也沒人問他為什麼錢不見了。
在應家,只要違背了“應家子孫后代”這個身份該有的規矩,無論出于任何原因。
應程第一時間得到的不是在意,而是懲罰。
羅天錫多管閑事出手幫了把,替他教訓了流氓一頓。
不為別的,在他的認知里,有錢人家的小孩都是被周圍人捧著寵著,要星星不給月亮的。
從沒一個像對方這樣。
更何況應程住的地方,還是有錢都買不來的高門別院。
所以羅天錫太好奇了。
后面只要路過應程學校,放學了他就偷偷跟上去。
想看看對方是不是哪天又會被趕出來蹲馬步。
不料幾個月后,應程突然搬家了。
住進了更精致的別墅。
羅天錫撇嘴,頓覺無趣起來。
人家別墅大院換著住,他一個吃不飽飯的街頭混子在這瞎操心,真是賤得慌。
可沒想到,才過去一天。
應程竟然在巷子外攔住了他。
開口頭句話就是:“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蹤我。”
羅天錫略感詫異,又挺可笑:“所以呢,你要不要找老師告狀?”
應程盯住他,下一秒,二話沒說沖上去,揪住他衣領使勁往墻上推。
羅天錫翻了個白眼,輕松制住對方三腳貓功夫。
剛準備冷嘲熱諷,結果應程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發了瘋似的,牙齒險些要陷進肉里。
羅天錫疼得整張臉都陰了,抬腿蹬向應程肚子,罵道:“臭婊子養的賤骨頭!你沖誰撒野?!”
應程不防,被大力踹出去,后退幾步跪在地上。
膝蓋劃破滲出了血,他垂頭捂住肚子。
羅天錫大步邁上前,還要再補兩腳,被對方不由分說箍住了腿。
應程臉埋在他褲縫邊,聲音發顫,生生憋住眼淚,像只受了傷卻依然張牙舞爪的幼獸。
他咬牙道:“你教我打架,我知道你打架很厲害,你教我……教我!”
羅天錫當時只覺得自己碰上了瘋子,滿臉晦氣。
可后來他才得知,那天是應程父母回來的日子。
也是秦歆竹,第一次推開他的時候。
……
應程以前在羅天錫這住過幾回,留了幾件衣服,第二天一起打包去了出租房。
和房東簽訂合同,拿到鑰匙,算是正式成為了租戶。
樓房一居室,只有簡單的幾件家電用具。
生活必需品和消耗品之類的得重新買。
應程打開手機,想搜索附近有沒有商店,卻習慣性點進了微信。
界面聊天框沒幾個,其中唐星辰那張簡筆畫太陽頭像,最為顯眼。
他思考幾秒,戳進去打字。
-你方不方便養狗?不方便可以放我這。
-我現在能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