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話里有話。
徐子夢湊過來,悄聲道:“你說老班是不是也知道二中的事了?”
與此同時,唐星辰那邊,班主任老洪同樣上臺暗示了一堆有的沒的。
最后又苦口婆心叮囑:“同學們啊,成績不是最重要的,自己才是未來的本錢。我們要敬畏生命,不能隨隨便便對待,否則傷得就是親人朋友的心啊。”
等老洪走后,班級內立刻熱烈地討論起來。
潘冕懷疑道:“真是因為成績那啥玩意的?我怎麼感覺是因為別的事。”
馮長宇神神秘秘說:“你們看照片了沒?打撈上來的尸體穿了二中校服和中褲,這麼冷的天,他居然只穿條中褲,不奇怪嗎?”
唐星辰背往后靠,上半身向后仰躺在路倏課桌邊,唏噓道:“真慘啊,年紀輕輕的。”
路倏正和手機里的褚欽江聊天,打字打一半,屏幕突然被一顆腦袋擋住。
他眼也不抬,揪住唐星辰卷毛:“起開。”
后者轉頭,瞄了一眼,滿臉寫著無法忍受:“你他媽又在和江兒聊天,能不能參與一下兄弟的討論話題?”
“不能。”路倏十分無情。
“聊什麼呢?給我看看。”潘冕想上前湊熱鬧。
路倏面無表情熄掉屏幕:“過來弄死你。”
前幾天老洪將班上座位大換血,潘冕和馮長宇榮獲講臺兩邊VIP待遇,唐星辰也被提溜到了路倏正前方——一大組第一排。
幾位狐朋狗友坐一起,干什麼都方便,挨揍也方便。
潘冕沒挪過去找揍,目光落在路倏旁邊那個空座上,不服氣地抱怨。
“我這不是想江江了麼,他都去國外競賽多久了,發消息也不怎麼回,是不是成天都跟你聊了啊?”
“對,”路倏氣定神閑道,“有意見?”
潘冕慫得很熟練:“沒意見。”
開玩笑,一堆沒寫的作業還得依靠這位大哥照拂,他哪敢有意見。
唐星辰煽風點火笑道:“冕冕,怕什麼,干他。”
潘冕雙手攤開,彎腰:“您先請。”
馮長宇罵他慫蛋,手賤地在路倏背上猛搓一頓。
路倏挽起袖子就撲了上去。
挑事的唐星辰抱胸看好戲,嘴里還發出特欠的一聲:“哇——”
馮長宇瞪他,胳膊一撈,唐星辰不妨,被一塊兒拖了進去挨打。
路倏掐他臉,冷笑:“怎麼不哇了?”
唐星辰:“……”
潘冕狂拍大腿:“哈哈哈哈哈哈!活該!”
三人齊刷刷扭頭,不言不語盯住他。
潘冕笑聲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慘叫著被拽進包圍圈。
場面從三人混戰,變成了團結的三打一。
—
本以為二中學生自殺一事,就這麼在討論聲中過去。
可沒想到對方家長跑去了校門口鬧事,哭天搶地的拉橫幅,控訴學校害死學生。
自殺的是個高三學生,因為精神壓力太大,自殺死在了學校對面那條河里。
湊巧當時是吃飯時間,來來往往很多學生都親眼目睹了。
家長又這麼一鬧,影響可謂是非常惡劣。
教育局局長大發雷霆,開始嚴查市內各大學校里,關于學習負擔的問題。
以一中和附中打頭陣,校領導和老師們戰戰兢兢提心吊膽。
畢竟這兩個學校的升學率最為可觀,教育手段亦是出了名的嚴苛。
迫于壓力,兩邊學校立即給學生們開展心理教育講座,日防夜防,生怕有誰想不開尋短見。
有老師認為講座力度不夠大,于是雙方校領導合謀幾日,一拍掌,決定舉辦籃球賽。
以聯誼為名,給兩校同學提供和諧友愛的交流平臺,旨在放松心情。
此舉得到教育局大力支持,地點就定在頤寧市最大的體育館內。
學生們簡直高興瘋了,以往高三生哪有這種待遇啊,百年難得一見。
不過興奮只屬于其他學生,兩校籃球隊的成員就沒那麼激動了。
他們不但學習上不能放松,還得累死累活,在學習之余擠出時間訓練。
攸關學校和自身臉面的大事,誰都不敢馬虎。
剛結束一場訓練賽,大家坐在球隊席喝水。
曹章徒手把喝完的礦泉水瓶捏癟,隔空沖遠處垃圾箱扔去。
水瓶飛到一半,不慎砸中了路過的方淮。
方淮愣了愣,轉頭看向隊員們。
曹章坐著沒動,態度惡劣,譏諷地嗤笑一聲,直接無視他,自顧自和別人說話。
其他幾位表情有些尷尬,也裝作沒看見。
方淮默然片刻,彎下腰,一言不發把水瓶撿起來,丟進垃圾桶。
而后走到獨自在場內投籃的應程身邊,低聲道:“隊長,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應程接住籃筐里落下的籃球,朝地面拍了拍:“說吧。”
“我爸媽之前……對不起,我代他們向你道歉。”方淮面露愧疚,“現在籃球隊不缺人,我打算退隊,明天我就去找教練。”
應程動作一頓,胳膊撈住籃球,淡淡道:“是你自己主動想退,還是待不下去?”
“我……”
方淮話語猶豫,苦笑道:“也沒有區別,隊長,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我爸媽會那樣。”
應程視線移向場外,在有說有笑的曹章等人身上,隨心所欲停留幾秒。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墻,經過之前那一遭,方淮爸媽那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和心思,或多或少傳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