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身體熱量驟減,整個人忽然不行了。
唐星辰立馬脫掉自己外套裹住她,看一眼時間,離之前進來時剛好過去了半小時。
他把林夏扶到一旁,邊敲門邊喊:“開門,里面有人!”
不多時,門竟然真的從外邊打開了。
司機師傅的臉出現在眼前,驚恐道:“怎麼回事?你怎麼被關里面了?還、還有這個……”
他身體哆哆嗦嗦,恐懼地指向地面,唐星辰視線跟著過去。
之前的保安老頭趴在地上,意識散失,后腦勺流了一地觸目驚心的血,旁邊扔著根帶鐵釘的木棍。
唐星辰嗓子發緊,于心不忍地閉了閉眼。
他轉身拎起林夏,胳膊架自己肩膀上,對司機說:“來不及叫救護車了,你送我們去醫院。”
話音剛落,林夏亂動起來,不配合道:“放開,我不要你扶……”
恰巧手機驀然震動,唐星辰一只手去摸衣兜。
另一只手沒抓穩林夏,林夏掙脫開來,自己逞強地往外面走。
結果一不留神踩到了木棍,身體重心驟然失控,摔向地面,臉部磕到了木棍上。
帶血的長釘扎進右眼下方的皮膚。
疤痕末尾的曼珠沙華,瞬間綻開血花。
……
應程將喻嘉岐強行帶到醫院時,林夏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而老頭因利器正中要害,失血過多搶救無效,在醫院當場身亡。
手術需要簽字,護士給林夏家屬打電話,卻被對面一遍遍掛斷,直至拉黑。
唐星辰用自己手機打了幾次,那邊終于接通。
唐星辰:“林夏舅媽是嗎?她現在——”
一個尖利刻薄的女聲打斷他:“我不認識什麼林夏!管她是死是活,和我們家沒關系,別再打來了!”
啪!通話結束。
護士無奈,只好去請示護士長和上級醫生。
經過多番溝通,院方領導出具了批示文件,允許醫生先做手術,再由患者本人簽字,一切風險由患者自己承擔。
前前后后忙了好一通,唐星辰終于有空坐下來歇口氣。
轉眼便看見了人群里的應程和喻嘉岐。
那口氣沒歇成,唐星辰寒著臉一言不發,把喻嘉岐硬生生拖進手術室外的綠色通道。
緊跟著一腳就上去了。
喻嘉岐被踹翻在地,捂住腰側,扶住樓梯旁的細桿才沒滾下去。
應程冷眼旁觀,替唐星辰守好通道門,不讓多余的人進來打擾。
“你他媽腦子被狗吃了?!”唐星辰揪住喻嘉岐衣領,火冒三丈,盛怒的聲音布滿樓梯間,“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
后者斂眉垂目,一聲不吭,頗有要沉默到底的意思。
“好啊,好得很,”唐星辰怒極反笑,“以為裝死就能混過去了是嗎?你他媽睜眼看看!那老頭已經沒命了,林夏現在生死不明,警察也馬上到了,喻嘉岐,你究竟想干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視頻是不是你拍的?是不是?!”
說到這,喻嘉岐莫名有了點反應。
他揚起下巴,目光睨視,平靜而淡漠。
“人不是我傷的,你們不是我關的,我也不知道什麼視頻,警察來了又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系?”
唐星辰一怔,思維有些遲鈍。
半晌后,他滿目荒唐又無法置信道:“所以你早就計劃好了一切,我和林夏死在冷庫里,林楚釗給你做替死鬼,沒有證據,誰都查不到你頭上,對嗎?”
喻嘉岐不說話,只死死盯住眼前人。
可那隱隱含笑的瘋狂眼神,無形中說明了一切。
唐星辰重重給了他一拳,將人丟開,失望決絕地推門離開。
應程沒管喻嘉岐,跟在唐星辰身后出去。
—
唐星辰找了張沒人的塑膠長椅坐下。
他手肘搭住膝蓋,手腕懶懶垂下,躬起脊背,視線落于地面,眉目間染開疲憊的空泛。
應程從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水和一包紙巾,坐在他旁邊,擰開其中一瓶,拉過唐星辰的手,將水慢慢倒在上面。
唐星辰手上沾了林夏和保安老頭的血,以及無意中刮出來的擦傷。
應程一點一點仔細地,給他清洗干凈,再用紙巾輕緩地擦去血漬。
唐星辰愣愣凝視兩人交疊的手,思緒游離,不受控地回想起之前那些畫面,心底好像被抽掉了根骨般的空虛。
他急忙想要抓住什麼,于是一把攥住了應程手指,十分用力。
應程動作頓了頓,沒有收回手,任憑他握住。
唐星辰腦子里神經緊繃了許久,到此時此刻,才終于感覺自己踩到了些許實處。
他微乎其微地舒了口氣。
應程若有若無捏了捏對方指尖,低聲問道:“怎麼出來的?”
唐星辰回過神,整理了下語言,隨即緩緩開口,將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
“……進去之前我告訴司機,如果半小時還沒出來,就讓他去看看。”
他自嘲一笑:“要沒留這麼點兒心眼,估計今天就交待在里面了。”
“不會,”應程篤定地告訴他,“我能找到你。”
假若最后一通電話對方依舊沒接,那輛車必然就開出去了。
哪怕有可能因為無證駕駛,會被交警拘留處罰,他也不能讓唐星辰真出什麼事。
聽對方如此肯定的語氣,唐星辰不由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