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道:“你今天怎麼在喻嘉岐那兒?”
接到應程電話那一刻,喻嘉岐的聲音湊巧傳來。
當時他沒顧得上驚訝,但此刻細想一下,應程似乎也沒怎麼和對方聯系過,為什麼今天就跑過去了?
應程并未急著回答,先把上次在壽宴撞見喻嘉岐威脅林夏的場景,一五一十告訴了唐星辰。
而后問道:“還記得警局那次嗎?林夏提過一句視頻的事。”
唐星辰聞言,擰眉仔細回憶了片刻,好像是真有這麼回事兒。
可那會兒他煩得不行,壓根沒放在心上。
應程繼續說:“當時我也沒多想,但后來到壽宴的時候,就感覺不太對勁了,喻嘉岐表現得很刻意。”
不僅僅是向他示好很刻意,還有裝作無意間說出林夏是私生女的行為,也顯得非常奇怪。
一件這樣算得上是林家秘密的事,喻嘉岐怎麼可能向充其量只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隨隨便便道出口。
況且要真想讓應程別出去亂說話,正常情況應該是半句不透露。
再結合今日的事來看,喻嘉岐八成是想通過他的口,告訴林楚釗林夏出現了。
但是很可惜,應程并非喜歡亂嚼舌根的人,所以這條線沒搭上。
唐星辰說:“那他今天喊你過去……”
“兩種可能,”應程猜測道,“第一,制造不在場證明,就算林夏最后活著指認他,也找不到足夠的直接證據。第二,喻嘉岐很有可能,看上了應家的人脈權勢,那天壽宴上,公安廳廳長出席了。”
唐星辰順著他的話推敲思考,冷笑自嘲:“藏得夠深啊,我他媽瞎得也是夠徹底,這麼多年都沒看出來。
”
應程雙目注視他,眼神深深,兩人的手不知不覺握了許久。
“有件事我沒想明白,”應程說,“林夏怎麼會覺得,是你拍的視頻?”
唐星辰蹙眉,搖頭:“我也沒想清楚。”
這個問題很重要,包括當年林夏為什麼會突然對他誤解那麼深,又為什麼會被拍下那種視頻,她究竟經歷過什麼?
其間種種,自己一概不知。
氛圍陷入短暫的沉默,沉默里的人心事重重。
頭頂陰影蓋下,一張工作證遞到了眼前。
“你好,是唐星辰先生嗎?我們是警察”
突如其來插入的聲音,讓應程和唐星辰雙雙一愣。
兩人下意識松開了交握的手。
第33章 彼岸花
并不是第一次和警方打交道,錄筆錄的流程兩人很熟練了,自發分開后,被兩個警察帶去旁邊問話。
不過由于此次案情較為復雜,且其中有位受害者已經死亡。
所以做完筆錄后,警察提醒唐星辰,如若后續有需要,他隨時都得去警局配合調查。
又從警隊抽了幾個人來醫院守著林夏,其余警察分頭出動,去找林楚釗和剛才離開的喻嘉岐,以及趕回案發現場取證。
一系列事情忙完,林夏手術結束,右眼倒是保住了,但二度毀容的幾率很大。
清醒后被推進單人病房,作為案件重點嫌疑人緊密看守。
警察進病房做筆錄,一開始她特別不配合,借自身傷病為由,推脫說不舒服要休息,鬧到醫生又過來查了次房
醫生中肯說:“病人情緒不穩定,出現了麻醉副作用癥狀,有什麼事最好明天再問。”
然而案件調查容不得浪費時間,警察也沒那麼多閑心,陪林夏玩過家家磨洋工。
兩邊僵持不下,唐星辰發了幾根煙給警察,提議道:“我和她聊兩句吧,好歹也認識了四五年,勸一勸,說不定就愿意開口了。”
便衣警察叼著煙,煩心揮手:“最多給你半小時,去吧。”
應程也要跟進去。
唐星辰反手拉住他,搖搖頭,遞了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
應程接收到對方視線,思忖幾秒,留在了原地。
唐星辰松開應程手腕,只身進入病房。
病床上的林夏見是他,淡漠地掃了一眼,偏過臉,一副不理不睬的姿態。
唐星辰拎了條塑膠凳,坐在床邊,神色如常開口。
“你舅舅舅媽不打算來醫院,你的醫藥費是我付的,算你五萬塊,記得還我。”
林夏:“……”
她暗暗咬唇,沒包紗布的左眼閃過一絲難堪慍怒。
唐星辰沒打算讓她好受,持續在傷口上撒鹽:“你這臉又毀容了,留的疤估計比你上一次更大,以后如果想整容還得花不少錢,你能從哪兒賺錢?學歷只有初中,現在又害死條人命,是等蹲完監獄后出去洗碗送外賣?還是像以前一樣繼續當小太妹?”
幾句直白得過分的話,肆無忌憚往心窩里戳,林夏氣急,巴掌倏地揮去,被唐星辰輕松撈住。
她正要破口大罵,誰知對方忽然說了句——
“對不起。”
氣急敗壞的表情定格在臉上,林夏霎時怔然。
她聽見唐星辰低聲說:“當初沒能及時和你解釋,是我的錯,抱歉。”
林夏只愣了一小會兒,抽回手,不領情道:“你少在這假——”
“我沒有假惺惺,”唐星辰截住她的話,坦白道,“初三那個暑假,我媽去世了,我在家待了很久,誰都沒見,我確實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后面也沒想過要解釋,到今天我才真的后悔,后悔讓事情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