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根子里,就是完全被世界區分開來的。
單純作為朋友,他還可以沒有負擔地對他好,可若真的再進一步,兩人的區別只會越來越大,差異越來越明顯。
直至悲哀地找不到一絲共通點,無法融合,分道揚鑣。
盡管羅天錫打心眼兒里認為,唐星辰配不上應程。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們的眼界、經歷與愛好,能在對方身上找到共鳴,永遠理解對方想要什麼,互相成為依靠,成為背后不可或缺的支撐。
羅天錫比誰都清楚,應程需要的不是一個只會打架的混混。
而是能和他勢均力敵,并肩走向未來的契合伴侶。
正因為比誰都清楚,所以他沒辦法再死乞白賴待下去,陪伴也就到此為止。
忽略掉身上的疼痛,羅天錫站起來,大大方方告知。
“我沒打算和你搶,也不想看著你倆在我眼前你儂我儂,我把他托付給你了,但你記住,你要是敢傷害他,我隨時會回來,到時候下手可不會像今天這麼輕。”
言盡于此,他不再多話,拎起行李箱轉身朝外走。
“你去哪兒?”唐星辰在背后喊。
“不知道,沒想好。”
羅天錫語氣隨心所欲。
說不定走著走著,他就知道自己想去哪了。
—
應程去了阮慕公司一趟,確定了自己要試音新劇的事。
幸而劇組采用的是線上試音形式,安排方便快捷,不用再麻煩地跑去首都一趟。
回到出租屋,一股濃郁的紅花油和云南白藥味,沒有防備地彌漫進鼻腔。
應程眉間微擰,見到坐在床邊的唐星辰,不解問:“哪來的藥味?”
“我買的藥,摔了一跤。”唐星辰神色自若,拉著他坐下,“配音的事交接好了嗎?”
應程沒理會這個問題,主動伸手,摸索他胳膊和上半身。
“摔哪了?”
唐星辰想說沒事,卻一個不慎被對方碰到腰側,沒忍住嘶了聲。
應程目光一凜,果斷掀開他衣擺。
登時看見了唐星辰腰后一大片紅腫淤青。
應程心臟仿佛被人用力一捏,陡地收緊。
他一瞬不瞬盯著他,冷冷道:“摔的?”
就知道瞞不過,唐星辰索性拉人背鍋。
“和路倏打了架,那小子幾個月沒出現,跟啞巴了一樣,問什麼也不吭聲,看著就讓人來氣。”
說完立馬在心里討饒,路哥我錯了,為了兄弟的幸福,只能小小犧牲你一下,勿怪。
應程神情并未好轉,一言不發,直接提溜住他衣角,將整件T恤兜頭扯下來。
唐星辰揮舞雙手,驚得亂叫:“哎哎哎干什麼!大白天耍流氓……”
衣服一脫,全身的傷暴露無遺。
大大小小的淤青,數不清的紅痕印記,尤其是胃部那塊,皮下出血格外明顯,產生了一大塊讓人不忍心看的瘀斑。
應程臉色陰鷙得可怕。
這些傷處分布有一定規律,避開了要害卻是非常疼痛的部位,且大部分能被衣物遮住,表明了下手人并不希望把事情鬧大,只是單純想出氣。
而一個人打架是有習慣的,無意識有意識,只要動手就會留下痕跡。
這些傷他眼熟得不能再眼熟,全是羅天錫曾經教過自己的。
看見應程整個人都變得不太好的樣子,唐星辰試圖挽救。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打著玩玩兒……”
應程懶得聽他胡言亂語,直接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羅天錫,那邊卻顯示關機。
忙音結束,一肚子火無從發泄。
應程阻止唐星辰穿衣服的手,拿過桌上的紅花油,悶頭給他重新揉了一遍。
唐星辰疼得差點飆淚,鬼哭狼嚎:“操!你他媽輕點兒!啊啊啊應程你謀殺親夫——”
全部擦完,應程丟開紅花油,忽然俯身抱住了他,嗓音發沉。
“羅天錫和你說什麼?”
一下被揭穿,唐星辰警惕起來,連疼都沒顧上,艱難地穩住語氣:“什、什麼?”
“我知道是他,”應程盡量避開對方身上的傷,小心翼翼圈緊懷中人,“他跟你說什麼?”
唐星辰底氣不足:“沒什麼,就……”
“對不起。”
這句沒來由的“對不起”,使得唐星辰倏然怔住。
他聽見應程自責地呢喃:“是我沒處理好這件事,對不起。”
應程一早就知道,因為喻嘉岐的問題,羅天錫對唐星辰頗有微詞。
只是他從未放在心上,也沒有鄭重地向羅天錫表明過,自己對唐星辰以及這段感情的重視。
以至于如今矛盾積累爆發,他在乎的人受到傷害。
唐星辰反應慢半拍,神情發懵,腦子里的想法來回轉悠了好一會兒。
他總覺得應程似乎會錯意了,他倆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不過這些暫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讓對方心生這種莫名其妙的自責。
唐星辰退出懷抱,用額頭撞了撞應程額頭,面色滿是不虞。
“瞎想什麼呢,我確實和羅天錫打了一架,但這架遲早得打。”
他說:“要換作是我兄弟被人拐跑,我也得和那人打一架,至少要先探探他的底,不然怎麼放心把人交出去?而且說實話,我下手也挺重的,他傷得不比我輕,這會兒沒準窩在哪個旮旯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