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程旁敲側擊問了她一些問題,可惜沒能撬出半個字。
秦歆竹尚在養病,營養缺乏身體虛弱,精神似乎也不太穩定。
應程放棄追問,選擇換一種迂回的方式,對其循循漸進。
轉院的事情很順利,唐星辰找到家專門調理身體和心理的私立醫院,托關系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和醫生,隔日便將人送了過去。
新醫院環境清雅怡人,而且病人不多,醫生也很耐心專業。
悉心調養幾日后,秦歆竹氣色明顯有所好轉。
期間應程作為陪護人,寸步不離地守在身邊。
除卻偶爾有些不方便的活兒,需要交給女護工來做,大多數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
母子倆的關系,也在無形中拉近了不少。
應程偶爾還會和她講一些,自己之前在外面租房和配音遭遇的經歷。
知道兒子能早早的自食其力,秦歆竹欣慰的同時也感到辛酸,繼而是無以言表的愧疚。
每當這時,應程想借機問她在美國的事情,她又會立刻避而不談。
原以為進退維谷的局面,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直到某日下午,秦歆竹忽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應程只聽見電話那頭是個年輕女聲,具體內容太模糊了,未能聽清。
秦歆竹安靜地聆聽著,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講。
等掛斷電話后,她多日心不在焉的眼神,不經意有了變化。
隨即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她握住應程的手,吐露道——
“阿程,你去幫我拿一樣東西,就是上次你爺爺壽宴的那棟戲樓,戲樓后臺有一面儲物箱,你找到儲物箱的第十三個柜子,密碼是你生日。
”
應程心神莫名一凜:“柜子里有什麼?”
秦歆竹表情鎮定:“能幫助我們的東西。”
—
應程依照秦歆竹說的,找到了戲樓后臺,那面儲物箱的第十三個柜子。
他輸入密碼,拉開柜門,看見里面只有一樣東西——塑膠外殼泛黃的老式光碟。
跟著一塊兒來的唐星辰,先一步將光碟拿了出來,新鮮道:“這玩意兒還是我小時候才見過,現在市面上都沒了吧。”
應程簡明扼要說:“走,去網吧。”
唐星辰一挑眉:“不是要交給你媽?”
“直接給她,估計我再也看不見里面的東西。”
應程牽著他手腕往外走:“先看了再說。”
“這東西應該很重要,不然阿姨也不會藏在這兒,”唐星辰提議,“網吧不安全,要不去我家?我房間有電腦。”
“行。”
兩人回到唐家別墅,家中空無一人,正好省去了解釋的功夫。
唐星辰打開書桌上的臺式電腦,將光碟仔細放入光驅。
由于基本沒用過這玩意兒,兩人稍微搗鼓了一陣兒,才找到電腦里來自光盤的文件。
文件里的東西很簡單,僅僅只有一個視頻,不過視頻時間很長,有將近兩小時。
唐星辰從外邊弄進來兩張靠椅,一人一張,并排坐在書桌前。
兩雙眼聚精會神看向屏幕上的內容,手中鼠標一點,視頻開始播放。
但可能由于光碟存放的年限比較長,畫面圈圈轉動著加載了好半晌,進度條才正式向后推移。
畫面沒有立即變化,起初是一片漆黑,過去了大約十幾秒,終于亮起來。
秦歆竹上半身出現在視頻中,周圍光影略顯昏暗,背景也不寬敞,約莫是待在一個狹小的封閉空間里。
她比如今年輕許多,氣質溫婉清雅,眉目間也沒有深深的疲憊與麻木。
但應程和唐星辰看見她的瞬間,不由得心頭一窒,凝住了片刻呼吸。
秦歆竹右半邊臉完全腫了起來,嘴角有鮮紅的傷口,細頸上殘留了幾條若隱若現的掐痕。
并且因為拍攝時間久遠,視頻幀率不穩分辨率低,呈現的效果模糊而失真。
一眼看去,竟有種讓人后背發涼的詭異與陰森。
少頃,秦歆竹說話了,她的語氣還算沉穩。
“今天是來美國洛杉磯的第十三天,也是第一次記錄。”
“上午我和應廉提了離婚的事,他突然發怒,打了我一耳光,掐著我脖子摁在地上,我差點窒息,那一刻我以為我快死了,但他最后松了手。”
“阿程的奶奶拍了視頻給我看,阿程病情沒有好轉,發燒更嚴重了。”
“明天再和應廉商量一次,如果他還是不同意離婚,我會去法院起訴。”
視頻到這里,忽然間黑了幾秒,隨后又再次亮起。
秦歆竹換了一身裝束,臉上與脖子的傷也看不見了,應該離上次記錄有一段時間了。
“來洛杉磯的第三十天。那天應廉打了我之后,一直沒有回來,手機電話也不接,我沒辦法和他商量離婚的事。”
“不過好消息是,阿程終于退燒了,雖然還是醒一會兒睡一會兒,但病情好轉了。”
“媽媽和爸爸出門旅游了,等他們回來,我要把阿程接過去,放在應家我總是不太安心。”
“明天去找工作吧,芭蕾舞劇院有認識的同學和朋友,說不定可以找到一份還行的工作,至少能養活我和阿程兩個人。
”
話落,再一次黑屏。
重新恢復后,這次出現的秦歆竹,讓應程眉心狠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