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光線格外暗,彌漫的氣味有點悶人。
中間放著一張床,宋絮影側躺在床上,背對這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不過秦歆竹知道她沒睡著,走近幾步,注視床上的人。
“前幾天你不是主動打了電話給我嗎?現在我過來了,我們好好聊一聊,怎麼樣?”
宋絮影照舊沒動,但她出了聲:“我不想聊了,你走吧。”
“絮影,”秦歆竹在床邊坐下,緩聲說,“我和應廉離婚了,剛辦完手續。”
聽見這一句,宋絮影忽然有了反應,翻身坐起,表情非同尋常的興奮。
“真的?你們真的離婚了?”
窗簾是緊緊拉上的,光線不足的環境下,仍然能看出宋絮影憔悴了許多,清雅靚麗的氣質也隨之黯然失色。
“真的。”秦歆竹拿出包里的離婚證,展示給她,“不信你看。”
見到無法撒謊的離婚證,宋絮影更高興了。
然而高興只維持幾秒,轉眼又泄了氣。
“離婚又怎麼樣?我見不到他,照樣沒用。”
從首都跑回來后,宋絮影本想整理行李,把家中屬于自己的東西一并搬出去。
她如今剛懷孕兩個月,還不顯懷,但肚子總有要大起來的一天。
住學校和家里都不方便,干脆在外面租了個房子,先把胎養好再說。
只是東西整理到一半,宋絮影妊娠反應重,不停孕吐,被回家的宋夫人發現了端倪。
宋夫人起了懷疑,生拉硬拽將帶她去醫院檢查,結果證實了猜測,的確是懷孕。
宋夫人氣得心都疼了,逼問她男方是誰。
宋絮影卻如何也不肯開口,還誓死不打胎,說什麼如果覺得她讓宋家失了顏面,那她就搬出去住,不給宋家丟臉。
一怒之下,宋夫人把她關在家里,向學校請了假,哪兒都不準去。
母女倆僵持了十來天,宋絮影的態度依舊頑固,像是非要把孩子生下來不可。
秦歆竹收好離婚證,對她說:“絮影,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就見過你了,那時候你才一點點高,長得特別可愛,大家都說以后肯定是個漂亮孩子,現在果然是這樣,漂亮又優秀。”
宋絮影心生反感,有些抗拒這種話。
“我沒心情和你敘舊,既然你已經和應廉離了婚,那你和他沒什麼關系了,不用在這試圖說服我。”
秦歆竹并未停下,自顧自說:“你剛出生那年,父親就為國犧牲了,你家里人都很疼你,但你覺得,最疼你的還是非親非故的應廉。”
“應廉經常來宋家看你,帶你去各種地方玩,教你很多道理,你缺失的父愛從他那里得到了滿足。”
“他對你來說,亦師亦友,像哥哥也像父親。在你眼里,應廉見多識廣事業有成,性格又溫柔斯文,你一直崇拜他,想追隨腳步成為他那樣的人,所以你才要去美國念書,因為應廉在那里待過。”
秦歆竹目光轉向她,像深靜的潭水一樣盯著宋絮影。
“我說的對嗎?”
宋絮影警惕地皺起眉:“你什麼意思?你覺得你很了解我嗎?”
“但是絮影,你被騙了。”
秦歆竹逐字逐句說:“他不會娶你,因為你有母親有爺爺,永遠不會孤立無援,你在應廉心里,只是他為了報復他父母的犧牲品。”
“犧牲品”三個字,讓宋絮影一下恍了神,說不出話來。
她看見秦歆竹從包里拿出一盤光碟,隨后抬起手,慢慢解開自己衣領紐扣,暴露出胸口一大片疤痕猙獰的皮膚。
“你遇見的不是老師,也不是愛人,是一個會把你拖進地獄的變態。”
第62章 心頭肉
從房間出來后,宋絮影抱著宋夫人痛哭,宋夫人著急地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秦歆竹不再打擾,離開宋家,回了應廉賠償給她的那套房子里。
房子是幾年前買的,兩室一廳,大小合適,住她和應程兩個人綽綽有余。
在私立醫院療養了半個多月,她的身體恢復了不少,除去那些外傷留下來無法消退的疤痕,算是已無大礙。
應程倒是想讓她多在醫院住一陣子,將身體徹底調理健康。
但秦歆竹不愿意長期待在病房,那只會讓她心情郁悶,堅持出了院。
國慶過后住進新房子,應程為了照顧秦歆竹,同時也怕應廉因為離婚賠償的事,心有不甘糾纏報復。
便向學校請了一段時間的假,專門陪在她身邊。
而唐星辰夫唱夫隨,同樣請了假,隔三差五就往他們家跑。
每次去的時候,手上必定要拿一大堆東西,干什麼事都沖在應程前頭。
簡直要多貼心有多貼心,儼然把這當成了討好未來丈母娘的最佳時機。
反觀他自己親爹那邊,就偶爾吃飯的時候關心一下,口頭上問兩句,一回營養品都沒買過。
唐世德見他那胳膊肘拐到了十萬八千里外的討嫌樣,氣不打一處來。
抄起一根鐵棍實施家法,怒不可遏地把這不孝子掃地出門。
唐星辰前腳被親爹趕出門,后腳就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落魄樣,跑去秦歆竹跟前博同情。
秦歆竹以為他真和父親鬧掰,現在無家可歸了。
她握著他的手安慰說:“沒事啊,你住阿姨這里,和阿程住一個房間,不會沒地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