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后又沖著唐星辰道:“待房間里去!這里沒你的事。”
唐星辰瞪著他爹:“怎麼就沒——”
應程一拉唐星辰,暗自使了點勁兒,低聲說:“上去吧,信我。”
唐星辰扭頭,撞上應程眼里的篤定,篤定里是矢志不渝。
想出口的話打住,心情莫名其妙就安靜了下來。
他閉上嘴,睨了眼唐世德,往旋轉樓梯上走。
走到二樓,又還是不放心,干脆躲在拐角處偷聽。
客廳里一老一少,相對無言沉默了片刻。
應程站起身,直立雙腿,先慢慢朝唐世德鞠了一躬。
“首先向您道歉,因為我和我家庭的原因,讓唐星辰陷入了危險受到傷害,害您擔驚受怕,對不起,是我沒有把事情處理妥當,才引發了后面一系列問題。”
此舉一出,立刻讓唐世德不好發作了。
他好歹是長輩,一個晚輩在自己面前這樣低聲下氣,心里有點下不來臺,表面強撐著不領情的模樣。
“既然知道你們家問題多,那還過來干什麼?”
“我道歉不是為其他人,是為我自己的考慮不周道歉。”
應程直起身,不卑不亢道:“我出生在一個是非多的家庭,有一群那樣的長輩,的確沒辦法否認。但我是我,他們是他們,很早前我就脫離了應家,中間沒有聯系,以后更不會來往。”
“這次讓唐星辰受傷,是意外也是我的失誤,不會再有下一次。”
唐世德說得十分直白:“你拿什麼保證沒有下一次?你說你脫離了你們家,難道真的脫離了嗎?你現在沒出社會,吃穿住行哪一樣不是靠家里人?更何況你從小在那種環境下長大,我怎麼相信你不會成為你父親那樣的人?”
應程靜默半秒,微一彎身,將自己帶來的物品一件件拿出來。
幾張銀行卡、與阮慕簽訂的合同、以及手機上期末考試成績的頁面。
他把幾樣東西推到唐世德跟前,解釋說:“銀行卡里有十五萬,是我近幾年全部的存款,合同是我目前在建立工作室,與另一位合伙人簽訂的,成績是我這學期期末考的。”
唐世德情不自禁瞄了眼,率先注意到那張電子成績單。
七門科目整整齊齊,幾乎全是滿分。
應程緩聲開口:“我能保證,讓自己和唐星辰衣食無憂的前提,再拿到最高成績和學歷,同時也有自己的事業。”
他說:“出生沒辦法改變,但未來可以改變,我沒有一個好父親,可我母親是位優秀的女性,在她的教導下,我不會成為一個爛人。”
“我知道這些對您來說不算什麼,但我真的很喜歡唐星辰,我不會傷害他,也不會辜負他。”
應程低下頭,用最誠懇的語氣說:“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時間證明自己,能值得他托付。”
唐世德注視桌上那些物品,耳邊縈繞應程真心實意的話,久久不能言語。
時間過去了快一個月,心里那點氣其實早消了。
他之前就派人調查過應程背景,很多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孩子家庭情況復雜,父母長輩也不是什麼和善人,一大家子都愛打官腔擺排場,心里算計得比誰都多。
唐世德最討厭和這種人打交道,更別說做親家了。
但要說應程本人,也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優秀后輩。
頭腦聰明各方面拔尖不說,還非常有主見,早早地出來獨立,沒靠過家里一分一毫,后面也沒向父母要過半毛錢。
如今還不到十九歲,就有了這樣的能力和手腕,那等到將來更是不容小覷。
也正是因為這些,唐世德當初才會答應他倆在一起。
若唐星辰找的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半件事都干不成的廢物點心,他對兒子再有愧疚,也絕不可能讓步。
然而這些只是站在最簡單的角度,撇開家庭不談,考慮的不過是兩個孩子談朋友而已。
現如今應家已然倒臺,應廉那個該死的人渣也進了監獄。
表面上是萬事大吉了,那將來呢?
將來別人問起,你和誰結了親家?你兒媳婦是哪家的?
他要怎麼回答?
回答自己兒子找了個男人,對方父親還是蹲了大牢的,家里也一團糟。
為什麼蹲大牢?因為我兒子差點被他害死。
思及此,唐世德又反感起來了。
想狠下心嚴詞拒絕,唐星辰那股風嘩啦吹了過來。
他跑去應程身邊,兩條胳膊一撈,彎腰將茶幾上幾樣東西扒拉到懷里。
“好了好了,說完了,唐世德你差不多得了,別蹬鼻子上臉。”
合同和銀行卡揣進兜,唐星辰牽住應程,拉上人往門外走,步履匆匆地跟唐世德告別。
“中午不回來吃飯,你自己吃。”
唐世德:“……”
一口氣噎在胸口,徘徊許久后,重重嘆了出來。
他無奈搖頭,不由想著,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心軟了半截,不忍心再為難年輕人。
直到遠離別墅,唐星辰停下腳步,忽地轉身,一把將應程薅進自己懷里。
他偏頭找到他側臉,用力親了親,吧唧一口響。
“你這麼低聲下氣,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方才在二樓,看見應程鞠躬道歉,又忍氣吞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