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遇沒有細說為什麼不聯系。即便過去那麼多年,那也不是可以輕易提及的經歷。他也很感激孟廷川沒有問,只是提到這個問題,就繞不開學歷了。
“我沒有上完高中。”
這年頭,上不上大學的人都多,高中畢業證都沒有拿到就不多見了。
孟廷川依舊沒有探尋,比著他的話做自我介紹:“我今年33,律所合伙人,父親是教師,母親去年退休。”
孟廷川的自我介紹算得上溫柔,簡單帶過了家里的情況,連自己的學歷都沒有說。
但這些不用他說,小嵐早已打聽過,陳遇想不知道都難。孟廷川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退休前是中級法院院長。
至于孟廷川自己,Top1的高材生,世界名校碩士,陳遇有自知之明。即便當初沒意外,他按部就班地參加高考,應該也當不了孟廷川的校友。
關于孟律師的家庭張大媽沒細說,只說都是知識分子。比陳遇好是預料之中的,畢竟也沒幾個人能糟得過他。
但還是好得出人意料了,好到孟廷川都要挑挑揀揀地藏一半說一半才不至于對比太過慘烈。
剛剛阿奇說扣分,陳遇覺得他才是該被評分的那個,就這樣的條件來講他有什麼資格去評判孟廷川呢?
咖啡還沒見底,小梅從門口進來,小跑到桌邊:“孟律,天遠的羅總說三點過來。”
說完又匆匆離開。
陳遇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十分鐘。
孟廷川說:“接下來到年前我工作會比較忙。”
陳遇想,這大概就是拒絕的意思。
“嗯。”
張大媽說,相親就是要擺條件的,條件合上了才有下一步,他們的條件顯然合不上。
于是接下來的行程也不用再安排。
這杯咖啡是開始,也是結束。
孟廷川走后,店里的人都來關心老板的相親情況。
阿奇問:“怎麼那麼快啊,師傅不是說至少四十分鐘嗎?”
陳遇其實有些遺憾,孟廷川大概是他能遇到的條件最好的人了,不是說經濟條件,而是說個人條件,性格,未來規劃。要說他一點都不心動那是假的。
不過也僅此而已。
“談得來才要花時間,談不來當然快。”
小嵐頭一個不信:“你們都那麼好看,怎麼可能談不來。”
陳遇好笑道:“只要好看就可以在一起了嗎?”
小嵐開始捂耳朵。
相親不成是常有的事,大家對老板的情感生活關注。但也沒那麼關注,說幾句就繼續去干活了。
傍晚下起了雨,晚上生意會少一點,陳遇讓他們都先回去了,一個人留下。
張大媽到的時候,陳遇正在擺弄前臺的虹吸壺。
液體順著透明的玻璃管,呼嚕嚕地從下壺涌到上壺,又從上壺帶著咖啡回流到下壺,咖啡特有的帶著苦澀的芳香彌漫。
張大媽進來就深吸一口氣:“外國人的東西,喝起來雖然古里古怪的,但是真好聞。”
陳遇笑笑,給她倒了杯溫牛奶。
張大媽問他:“今天見過小孟了,怎麼樣?”
“挺好的。”
“好就好,好就好。”張大媽喜笑顏開,“不是大媽催你們啊,你們要多聊聊知道嗎?雖然是相親,感情也是要靠培養起來的。”
她順口問了一句:“你們加了微信的吧?”
陳遇:“沒有。”
“沒加?”
“嗯,”面對質疑,陳遇找了個借口,“樓上樓下的,很近。”
事實是孟廷川沒說,陳遇也覺得沒有必要了。
反正,應該不會再聯系。
張大媽一想也是,不過還是說:“要加的。”
她拿出手機舉遠了一點,瞇著眼睛翻通訊錄,找到之后給陳遇看:“噥,就是這個,那個什麼推薦的大媽也不會弄,你自己拿去發。”
她把手機遞過來,陳遇看見孟廷川的頭像就是證件照,id就是孟廷川,這大概是工作號。陳遇把賬號推給自己,然后發了好友驗證。
這個驗證到晚上才通過,聊天界面里就兩句話。
我是陳遇
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畢竟是他主動加人好友的,陳遇覺得自己于情于理也該打個招呼。
陳遇:“孟律師你好,我是陳遇。”
孟廷川:什麼事
陳遇想,要麼張大媽讓他加的這個號真的是工作號,要麼孟律師已經忘了他叫什麼了。
不管怎樣,孟廷川這樣問,看來是真沒那個意思。
陳遇不是多主動的人,發出這個好友申請已經是他半推半就之下能做的最大努力。既然孟廷川沒有那個意思,他就沒提相親的事。
陳遇:我跟朋友早年開了一家酒吧,現在想把手上的股份轉讓給他
孟廷川回復很快:談攏價格擬一份轉讓協議然后去工商局備案
聽起來實在是簡單極了,這種小事,孟律師應該是不做的。
*
孟廷川回復完去找了幾份合同模板,要發出去發時候又停手,或許可以見面交給他。
他低頭久了,病床上的女士開始數落:“說了小手術不用陪護,你非要來,來了又在這工作。”
孟廷川抬頭看她,黃女士拿過床頭柜的噴霧給面膜加水:“你沒事就去給我把加濕器開了,醫院這暖氣太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