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遇不明就里地從他手上接過羽毛,思維還陷在混亂中。
孟廷川說:“不是去國外,是通過協議約定和婚姻關系在法律上的同等權利與義務。”
陳遇在心底重復了一遍他的話,嘗試著理解:“你是說,簽一份像結婚證一樣的合同?”
孟廷川笑了笑:“可以這麼理解。”
“我可以、考慮考慮嗎?”陳遇語速很慢,他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孟廷川怎麼忽然就向他求婚了呢?
不、或許不該稱之為求婚,而是直言交往的最終目的。
“當然,你想考慮多久都可以。”
孟廷川仿佛把這當成了約會中的插曲,插曲過去就回歸正題。
他們仍舊要去極地館,孟律師也還是去買了一杯熱飲,是一杯味道有些古怪的檸檬茶,陳遇思索著孟律師剛才的話,不知不覺就喝了大半。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孤身一人的準備,到頭來也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當孟廷川把另一個選項放在他眼前,他幾乎毫不猶豫地選了后者。
說是需要考慮,陳遇其實很清楚,在他說出考慮的瞬間答案已經很明晰,今天,明天、任何時候都沒有區別。
他需要的不是考慮的時間,而是緩沖的時間。
極地館里有個周邊商城,不光是極地館里的動物,整個海洋館的明星動物這里都有,陳遇看見微笑的海豚,想起孟廷川剛才說的話。
現在道歉已經不合時宜,但是可以表達感謝。
“謝謝你帶我來海洋館,我確實很喜歡海豚。”
孟廷川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要買一只嗎?”
陳遇有些為難,他沒這個意思。
況且他這個年紀在這樣的商店里未免有些格格不入。孟廷川思忖片刻,說:“我是不是不該問?”
“什麼?”
“稍等。”
周邊商店的陳列柜明顯是特意設計過的,最底層很矮,小朋友可以輕易拿到,最高層也沒超過一米五,店里基本都是小朋友和女孩子,孟律師比陳列柜高出不少的個子在里面非常顯眼。
他進去的時候還有一個小朋友扯了扯他的褲子:“叔叔,企鵝。”
孟廷川沒有拿企鵝,而是直接把小男孩抱起來,小男孩拿了一只最頂層的企鵝,還不忘說:“謝謝叔叔。”
沒一會兒孟律師拿著一只海豚回來了,他沒有直接給陳遇,自己拿在手上,問陳遇:“我還可以請你用餐嗎?”
他這樣,陳遇根本沒辦法拒絕。
陳遇是頭一次在海洋館里用餐,頭頂是蔚藍的海水,大的小的五顏六色的海洋生物在身旁游曳,不同的水聲在耳畔環繞,營造出輕松舒緩的氛圍。
餐桌上的主角是海鮮,陳遇吃得很慢,孟廷川問:“不喜歡海鮮?”
陳遇搖頭:“飲食上我沒什麼喜惡。”
什麼都能吃,吃什麼都一樣,簡而言之不挑食。
孟廷川說:“我偏愛甜口。”
陳遇有點意外,照著孟廷川喝咖啡不加糖的習慣來說,可不像偏愛甜口。不過他沒有問,只是停下手里的動作看著他。
他不確定孟律師只是隨口一提還是要認真細致地做個自我介紹。畢竟他們對彼此的了解實在少得可憐。
寧千金常說被陳遇凝視的人很難拒絕他,眼下孟律師就是如此。原本只是隨口一提,但陳遇的眼神看起來似乎有別的期待。
孟廷川自認自己的生活乏善可陳,思來想去只好說:“工作以外沒什麼興趣愛好。”
“你不健身嗎?”這話脫口而出的時候,陳遇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問,在孟廷川轉瞬即逝的詫異神情中他意識到,這來源于某個醉酒夜晚的驚鴻一瞥,于是倉皇地找補,“你看起來,身材、我是說,像是經常鍛煉。”
“健身,”孟廷川略帶笑意,寬和而醇厚的嗓音很好地緩解了陳遇的窘迫,“這是自律的一部分,和愛好無關。除此之外還有登山、閱讀、旅行,都屬于我對健康fpb生活的規劃。”
這一刻,陳遇不得不慶幸,孟律師是個正派的人,換成寧千金,這話題不知道要歪到哪里去了。
投桃報李的,陳遇覺得自己也該說點什麼。可他年少離家,孤身飄零多年,一開始生存已經花費了全部精力,實在沒什麼時間去折騰精神層面的東西,后來又一門心思掙錢,非要說愛好,大概就是掙錢,賬戶里的錢能給他安全感。
他坦誠地說:“我的愛好就是存錢。”
繼而他想到孟律師那些自律生活的一部分,又補充:“我也不自律。”
“自律是自我要求,我不會要求伴侶和我一樣。”孟廷川笑了笑,意有所指,“就像,你的過往屬于你,任何時候,你都可以選擇保留或是跟我分享。”
陳遇想,孟律師嘴上說著沒有讀心術,其實什麼都知道。
今年過年早,元旦之后沒幾天就是了。街上已經開始張燈結彩,咖啡館臨街長長的玻璃櫥窗上也貼上了窗花。
陳遇走進去,手上抱著海豚,回頭看了眼,跟孟律師揮了揮手。
孟廷川站在車邊,也揮了揮手,然后驅車回家,黃女士的術后恢復非常不錯,孟廷川坐著跟她聊了幾句,期間接了個電話提到機票、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