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著眼的孟律師,眼睛是條彎彎的線,睫毛居然還有一點卷,看起來并不嚴肅,頭發凌亂,一晚上過去下巴還冒了點兒胡茬——添道疤就是武俠小說里落拓刀客的樣子了。
可能因為躺在枕頭的上的緣故,他的喉結沒有那麼突出。但還是很明顯,從山根到鼻梁到下巴到喉結,起伏的線條很好看,陳老板鬼使神差地湊近了一點,幼稚地數這一段線條上有幾個峰谷,連孟廷川睜開眼都沒注意到。
然后就被抱住了,抱得非常突然。
孟廷川一只手從他腰下面伸過去,胳膊撐了一下,翻身而起,像是個蓄勢待發的捕獸夾,獵物一落網,他就合上了。
陳遇身材并不壯碩,孟律師又長胳膊長腿的,輕而易舉地把他整個人都圈在懷里,他大概是還有點困,頭埋在陳遇肩窩,閉著眼,嗓音沉沉的:“阿遇。”
陳遇先是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已經動彈不得,被他壓在身fpb下有點喘不上氣,這還是其次,孟廷川的呼吸落在脖子上,他后頸汗毛都豎起來了,逃又逃不開,只能仰頭:“癢。”
剛睡醒的孟律師有一點幼稚,不光沒讓開,還追過來拿下巴蹭他,毛剌剌的,陳遇忍不住笑起來,喊他:“孟廷川。”
孟律師還是沒睜眼,懶懶應了一聲。
“你先起來。”
孟廷川起來了,他支起身,捧著陳遇的臉,起先看他的眼睛,慢慢視線就往下移,滑過鼻梁落在嘴唇上,然后緩緩低頭。
“阿遇……”
“嗯?”
“你有唇珠。”
他親得很輕、很緩,迎合起來也并不吃力,陳遇閉上了眼,沉浸在人生頭一次的早安吻中。
不過這個早安吻沒有持續很久。
“不親了。”
陳遇有些迷茫地睜眼看他,孟廷川意有所指:“再親起不來了。”
他松開桎梏翻身側躺,陳遇往下看了眼,被子擋著,看不出什麼,他想起昨晚孟律師幫他助眠。
“要不要我……”
他的話被手機振動聲打斷,孟廷川長臂一伸,從床頭柜拿過手機,看了眼來電人,打開免提扔在兩個人中間,又把手搭回陳遇的后腰。
對面的聲音,陳遇也認識,就是劉律。
“喂,孟par,你們在觀景臺嗎?”一起傳過來的還有喧鬧的人聲,劉律連說了幾聲借過,才稍微安靜了點兒,“哎,人太多了,以后還是要租帳篷去山頂看。”
陳遇才想到,他們好像本來是要去看日出的?他看了眼天色,剛醒的時候還是蒙蒙亮,一通鬧下來,現在已經完全亮了,聽劉律的意思大概是看完回來了。
而他們還躺在床上。
“我們已經回來了。”孟律師說瞎話也面不改色,搭在陳遇腰上的手,一下一下輕撫。
有些人打電話的時候手閑不住,陳遇有時候也會找點事做。但他之前從沒發現孟律師也有這樣的習慣,陳遇懷疑他的是故意的。
昨晚他的睡袍就沒好好穿回去,這會兒也是散的,那麼側躺著,上半邊還搭在身上,有那麼點衣服的作用,下半邊完全墜在床上,他摸索著去找腰帶。
劉律驚訝:“那麼快啊。”
“嗯。”孟廷川應了一聲,在陳遇系上腰帶之前,挑開了上半邊睡袍,熟門熟路地探進去,被陳遇猛地按住。
這個人,大早上的,自己親久了都受不了,卻要來招惹他。
“你們吃過早飯了呀?”
“還沒有。”他牽起陳遇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像是致歉,“人太多就先回來了。”
陳遇直接坐起來:“我去收拾行李。”
他起身,先是進浴室,換好衣服出來才開始收拾。就住了一晚,其實也不用怎麼整理,就是幾身衣服,洗漱用品一會兒還要用,沒法收。
陳遇打開箱子蹲在地上,側對著孟廷川,衣服下擺收在腰間勒出清瘦的線條——孟廷川剛剛用手丈量過的。
孟廷川的視線上移,落在陳遇頸側,陳老板皮膚很白,鎖骨上方淡淡的紅痕有些突兀——昨晚他留下的。
孟律師的視線坦蕩到有些放肆,陳遇低著頭收拾東西,毫無所覺。
又說了幾句午飯的事,孟廷川掛了電話,喊他:“阿遇。”
“嗯?”陳遇沒有抬頭。
“剛剛想說什麼?”
“剛剛、”陳遇動作頓了頓,繼續收拾,“沒什麼。”
這種事,當時說也就算了,過了那個時候再提,有點怪。
*
中午的聚餐定在山下的一家農家樂里,在山頂看日出的人基本看完就乘纜車下去了,在酒店的反而都晚,臨近中午才到。
陳遇和孟廷川徒步下山,到得最遲,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將近一個小時,孟par被大家起哄勸了不少酒,陳遇試圖擋兩杯,沒想到律所的人比酒吧的還難纏,陳老板一通操作把自己也帶進去了。
他酒量不如孟廷川,喝的又是農家樂的自釀,入口酸酸甜甜,其實度數一點都不低,三杯下去就上臉,面頰紅撲撲的,反應也慢下來。
眾人傻眼了,陳老板和孟par結婚之后,律所里的人對他總有幾分好奇,時間久了。
除了那些陳遇自己不太提及的過往,陳老板的經歷就被他們摸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