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各自的娘關系也很好,父親更是從不會說你不如你兄姊這樣的話。”
陳歲云失笑,“你們……”
“總之,你離她遠一些。”韓齡春道:“我也不會讓她在上海待太久。”
陳歲云點點頭,他從韓璧君身上察覺到了與韓齡春相似的氣質,就好像韓璧君是年輕的韓齡春一樣。
年輕的韓齡春與生澀或者良善這樣的詞句不相干,他那時候就是壞的,只是還不會偽裝,壞得不加掩飾。
舞曲漸漸變得舒緩,宴會也差不多要散了。陳歲云拿著兩人的大衣,與韓齡春并肩走向門口。
“韓老板!”姚嘉叫住韓齡春,韓齡春與陳歲云轉過身,只見姚嘉容禎與韓璧君一道過來。
“你妹妹來了上海灘,怎麼都不跟我們說一聲,我們也好招待嘛。”
韓璧君站在姚嘉和容禎中間,一臉天真無邪的模樣。
“還用得著我說?”韓齡春笑道:“她自己不就找上你們了。”
姚嘉笑了兩聲,走到韓齡春身邊,“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嘛,她確實不該逃家,但你要真不管不顧啊,可放心啊?”
“怎麼會?”韓齡春沖韓璧君招手,“有我這麼個哥哥,總不會讓她流落街頭。”
韓璧君走向韓齡春,卻沒走到他身邊,而是直接挽住了陳歲云的手臂,“就是啊,再不濟,投奔歲云哥哥好了,歲云哥哥總不像我哥哥那樣狠心。”
姚嘉挑眉,沒想到陳歲云跟韓璧君關系這麼好,他這麼快就搞定了韓齡春的家人。
陳歲云也很驚訝,好像之前那些難聽的話不是韓璧君說的一樣。
真是搞不懂你們有錢人,陳歲云心道。
五川等在門口,看見韓璧君時也著實驚訝了。
韓齡春一言不發,與陳歲云進了車后座。韓璧君自顧自拉開副駕坐了進去。
車子行駛起來,韓璧君扭著頭,找陳歲云說話。
她問陳歲云是不是在上海灘待了很久,知不知道上海灘有那些好玩的地方,問陳歲云今年多大了,和韓齡春相識有多久了。
“人家說,來上海灘,堂子是必去的地方。我還沒有去過,你同我說說是什麼樣的啊。”韓璧君興致勃勃。
韓齡春撩起眼皮子看她一眼,“安靜些。”
韓璧君撇撇嘴,從衣兜里拿出個鑰匙,道:“這段時間我都住在金門大酒店,你叫人幫我把行李收拾了帶回來。小心著點,不要碰壞了我的東西。”
韓齡春道:“你既然有地方住,還來找我干什麼?”
韓璧君一臉不可思議,“你可是我親哥哥,我到上海,不來找你卻去住酒店,傳出去可是你沒有面子!”
韓齡春嗤笑一聲,毫不在意。
韓璧君看向陳歲云,“歲云哥哥,你說我是不是為了他好!”
陳歲云要笑不笑地看了韓璧君一眼,道:“五小姐,你們的事情我插不上話,你也不好叫我哥哥,辱沒了您。”
韓璧君挑眉,她以為像陳歲云這樣身份的人,見了她,不是上趕著巴結,就是針鋒相對。沒想到陳歲云卻把他們兩個分得清清楚楚,一句話不肯多說。
“還是我見識太短了,”韓璧君笑道:“把歲云先生都想俗了。”
陳歲云只是笑,不接話。
車子一直駛到韓公館,入目是一座歐式的噴水池,和一大片綠樹掩映的草坪,這時候是冬天,即使是常綠草木,葉子也是暗沉沉的綠。
穿過草坪,就看見了別墅的影子。門口亮著一盞燈,照得見別墅的外墻,是暗紅色的磚木和黑色的涂料。
走進玄關是高大寬敞的客廳,兩層樓,上下樓梯圍欄板壁都是黑色實木,一樓客廳擺放著沙發、茶幾、花幾、書柜、酒柜,博古架、一應都是黑色木紋。一整個空間被屏風或是書架分割成客廳,茶室,書房幾塊,頗有些百轉千回的雅致。
陳歲云不是第一次來韓公館,他對于這個地方,總是說不上喜歡。這是個標準的韓齡春風格的屋子,一應擺設家具無不按照韓齡春的喜好來,陳歲云站在屋子里,覺得四面八方都是韓齡春的氣息,要把他整個人箍住了。
韓璧君走進客廳,一點不見外地倒進沙發里,把手邊的一盞臺燈擰亮又摁滅,樂此不彼。
“房子還不錯,就是布置的太陰沉了,一點也不明亮。”
“不是你的地方,你就不用發表這麼多言論了。”韓齡春推著陳歲云往樓上走,對他道:“你先去臥室,我叫人給你拿衣服。”
“那我呢,”韓璧君道:“你不管我了嗎?”
韓齡春看她一眼,“我叫人帶你去客房。”
“不忙。”韓璧君朝韓齡春一攤手,“先借點錢來花花。”
韓齡春看向她,“錢都沒帶夠,就學人離家出走?”
“錢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麼。”韓璧君撕扯蕾絲扇子上的絲帶,“我記得當年你從北平逃到上海,也是把錢揮霍光之后才消失不見的,我雖然沒想明白這是為什麼,但小心點總是沒錯。”
韓齡春的父親專制,家里的子女小到穿衣吃飯,大到上學成婚,都要按照他的意思來。
當年韓齡春逃家,從北平到上海的一路都在韓父的監視之下。從家里帶出來的錢,是韓父監視韓齡春的手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