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歡這樣漂亮兇狠,寧折不彎的人,開出的價錢很高。韓齡春漫不經心地跟他打擂臺,到后頭兩邊的人都來勸。
“你這樣做屬實有點壞規矩。”
韓齡春才不管什麼規矩,他又不打算在上海待多久。
最后陳歲云給了韓齡春。
韓齡春在上海無事可做,就每天跟陳歲云鬼混,到后來索性就住在陳歲云屋子里。
陳歲云因為不能唱戲,報復性地把以前不能干的都干了,抽煙,喝酒,口味重的燒烤,糖分高的蛋糕,每天就瞅著那點進嘴的東西。
韓齡春比他變態多了,他剛失去父親的束縛,一點道德底線都沒有。他哄陳歲云喝酒,喝得爛醉,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然后隨心所欲地擺弄他,什麼鞭子繩子都跟他玩。等陳歲云醒過來就惱羞成怒,他跟韓齡春打架,打的床板都裂了,被韓齡春摁在墻上弄。
“我本名叫陳凜,凜凜歲云暮的凜。”陳歲云躺在他懷里,好不容易才把氣喘勻,“我師父說,凜這個字太尖銳了,在這行里,要軟下腰才能活,所以給我改名陳歲云。”
他擺弄著韓齡春的手指,“可我很喜歡陳凜這個名字。”
韓齡春摩挲著他的腰,道:“陳凜好聽,陳歲云也好聽。”
陳歲云咬住他的手指,咯吱吱地笑。
短短幾個月,陳歲云迅速被催熟了。放縱的感覺令人著迷,如果沒有年輕時的荒誕放縱,想必陳歲云不會是現在的陳歲云。
可實際上,這是屬于韓齡春的冒險,陳歲云在其中甚至算不得一個愛情故事。
后來,韓齡春終于找到了機會離開上海灘,他把所有的東西,愛吃的點心,沒喝完的酒,丟在床角的襯衫,兜里的煙,錢,回憶都丟給了陳歲云,像一場颶風一樣離開了。
“你會回來嗎?”陳歲云問他。
韓齡春被即將到來的自由沖昏頭腦,他捧著陳歲云的臉與他接吻,隨口道:“當然。”
陳歲云不想與他接吻,他緊緊抓著韓齡春的手。風真大,吹的陳歲云眼都紅了。
可韓齡春只看向駛來的大船,沒有看到他紅了的眼。他掙開陳歲云的手,輕巧地跳上船,從陳歲云的人生中消失了。
夜色深深,陳歲云精疲力盡,倒在大床上。年輕的時候不養生,到這個年紀就要后悔。陳歲云從腰往下都是麻的,小腹酸得他難受。
韓齡春心情很好的松開陳歲云手腳上的綁帶,陳歲云叫了一聲,道:“小腿抽筋了。”
韓齡春坐起來給他揉腿,道:“你每天也跑跑跳跳的,怎麼體力還這麼差。”
“就您體力好。”陳歲云陰陽怪氣他,“我勸你也收著點吧,以后有你有心沒力的時候。”
韓齡春笑了笑,道:“你不覺得比以前,我已經很克制了嗎?”
陳歲云沒說話,韓齡春看去,陳歲云闔著眼,看起來已經睡著了。
韓齡春把被子給他蓋上,躺到他身邊,注視著他。
比起十年前,陳歲云沉穩內斂了很多。他本就不是個放縱的人,十年前的行事大半是因為受了韓齡春的影響。韓齡春一走,陳歲云又變成了被很多東西壓著的,沉甸甸的陳歲云。
“阿凜。”韓齡春叫他,伸手去摸他的眼睛。
陳歲云忽然動了動身子,轉過身背對著韓齡春,睡得安然。
韓齡春沒有摸到他的眼睛,周身陡然間陰沉了下來,也不管人醒著還是睡著,蠻橫的將他攬進懷里。
兩個人的心跳聲漸漸重疊,如果還有人在這時候裝睡,這一幕就太貌合神離了。
第二天清晨,韓齡春有事出門,很早就起床了,早飯也沒吃。陳歲云陪他,道:“正好我回書寓一趟,拿幾件常穿的衣服。”
韓齡春點頭,說安排車送他。
韓璧君聽見了,也要湊這個熱鬧,跟著陳歲云去陳家書寓看看。
韓齡春同意了,陳歲云也就應承下來。
韓璧君跟著陳歲云走進天井,窄窄的天井,抬頭能看到屋檐邊的瓦。韓璧君自小生活在四合院里,看慣了四合院里寬敞的院子,很是不習慣這樣狹窄的天井。
這是清晨,書寓里很安靜,陳霜華等人估計還在補覺。阿金出來迎陳歲云,看見跟在陳歲云身后的韓璧君,有些猶豫的問道:“這位是?”
“這是韓家五小姐,”陳歲云道:“你去準備熱茶瓜果,請五小姐樓上坐一坐。”
“是。”阿金應了聲。
韓璧君背著手打量著客堂,道:“你不用忙,我自己看看好了。”
“樓下沒什麼好看的,布置的也粗糙,請樓上坐。”陳歲云提衣上樓,韓璧君跟在他身后上樓。
樓梯直對著亭子間,上次陳霜華把亭子間裝修了,換了盞花里胡哨的彩燈,中央一張臺球桌,旁邊一張矮柜里上放了六個雕刻花紋的玻璃杯。
二樓的待客間剛剛收拾好,陳歲云推門進去,還有一股混沌雜亂的氣味兒。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散味兒。
“我能拍張照片嗎?”韓璧君拿著小巧的相機,在研究墻上壁紙的花紋。
“這有什麼好拍的?”陳歲云道:“你隨意就是。”
韓璧君拍了一些照片,“到此一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