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冷笑道:“因為這就是規則所在……你是獻給神主的人祭,神主還沒有親口判決將你放棄,因此你的命運,還掌握在神主手里,由不得你自己……”
“你放屁!”云池這下動真火了,“我的命不由我自己,還由得著羅希替我做主?你當狗當慣了我不管,可你少把狗鏈子給我到處亂丟,指望拽別人來和你一塊當狗,你聽明白沒有!”
祭司涂著金色陰影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趁云池發怒分神的剎那間,他伸長的指尖夠到了權杖的杖身,深吸一口氣,攥得指節咯吱作響,咆哮道:“風暴之神,借予我能夠帶去毀滅的右手,借予我能夠粉碎船舶與希望的神圣喜悅,讓我得以擊退這膽大包天的來犯者,他竟敢以傲慢玷污您的領土!”
杖頭的水晶爆發出無以倫比的光芒,聲勢浩大地擊打在云池身上,迫使他松開了祭司的衣領,向后退開了好幾步。祭司用手遮掩著過盛的神光,仍然想方設法,急于在第一時間觀看到敵人蒸發身亡的慘狀。
片刻之后,光芒逐漸消退,云池完好無損地站在光芒里,唯有薩迦替他布下的偽裝,被風暴之神的神力所抵消,短暫地消失了一瞬。
“啥玩意兒,閃光彈?”
祭司完全失語了,他癱倒在寶座上,大口喘著粗氣,即使云池很快就恢復了樸素無華的裝扮,但他還是看見了!
——神衣。那是神衣,紡織女神的造物,取自清晨與黃昏的四股蛛絲,象征一日的起始與終結,摻雜日月的光輝,糅合星海的淚水,只為職責高貴的神明所做。
不要說穿,他身為撒瑪爾的大祭司,在侍奉神明的漫長生涯中,能多看一眼,就已算是無上的榮耀。
他震撼的目光轉到云池臉上,剛想說些什麼,卻驀然凝固了。
他望見了云池的耳朵,遮掩的頭發被狂風吹亂,露出了那一圈金色的印痕。
“圣痕……圣痕!”祭司顫抖地低語,“原來你就是神的新娘,你就是……”
云池吃了一驚,急忙遮住耳朵,穩準狠的一拳,沖上去就把祭司揍得滿臉是血,當即昏死過去。
他說什麼,圣痕?可這不就是薩迦咬出來的牙印嗎,圣什麼痕,想要的話你也讓羅希往你臉上啃一口啊!
不,現在不管這些了,剛才那一下的動靜太大,說不定全城都注意到……說不定羅希都注意到了!我得趕快跑。
云池跳下去,踢開癱倒滿地的武衛,跑到窗前往下一看,霎時呆住。
先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在王庭宮苑里,雖然離城門隔得遠,好歹還在平地上。可此刻再往下鳥瞰,但見房屋如花生,人群如芝麻,道路仿佛分叉的水流。站在這個高度,他甚至能一眼看到地平線上的冰海。
怪不得巖延過了這麼半天都沒找到他,什麼平地,這狗屁祭司居然把他傳送到風塔上來了!
“巖延——!”云池管不了那麼多了,放聲大喊,“我在這兒,你聽見沒有,我在這兒!”
“是的,我等聽見了。”旁邊響起一個沉厚的聲音,“很抱歉,讓您被帶走,是我等的嚴重失職,我等這就帶您下來。”
云池轉頭一看,只見一條泥漿的小蛇就繞在窗邊,對自己口吐人言。
“哇,這麼快,”云池驚了一下,“但你要怎麼帶我下去?”
小蛇猛地膨脹、盤旋,化作一條環繞著高塔的光滑扶梯,“這樣可以嗎?”
云池笑了一下,他興奮地說:“可以!只要別讓我摔下去!”
“我等用性命擔保,不會。”巖延沉聲說。
身后傳來人聲喧嘩的騷亂,想必是看守風塔的其他護衛上來了,云池管不了那麼多,跳上去就開始往下疾速狂飆,權當自己玩了個驚險的沖浪游戲。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云池在風中大聲說。
“我等發現了塔頂的光。”巖延回答,“這座神廟的設計隔絕了泥土,因此沒能及時找到您的蹤跡,請您寬恕。”
云池快活地喊話:“這沒什麼——!我在上面,還把那個祭司揍了一頓呢,哈哈!”
“您打了他?”巖延緊張地說,“是不是他對您做了什麼,需要我等善后嗎?”
“呃,這個等下去了和你說!”
滑到塔底,云池被沼澤柔軟的大泥泡輕輕彈起,安然無恙地降落在地上。
巖延慌忙跑過來查看他的情況,焦急地問:“大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兒,”云池拍了拍屁股和褲腿,“就是上面那個祭司,他一開始說什麼……我背叛了家族和神,所以他要把我關押到大牢里?然后喊了一群士兵來抓我,嚯,那陣仗,簡直了。”
巖延的臉色本來就像土一樣蠟黃,聽了這話,簡直在隱隱地發黑。
“我本來還覺得,我是不是要吃點苦頭,沒想到!”云池興致勃勃地比劃,“我上去就把他們全打趴下了,連學的小擒拿都沒用上。”
巖延登時松了口氣。
“后來,那個祭司就用權杖對我發了個閃光彈,本來也沒事,只是他好像看到了我耳朵上這個印子。
”云池煩惱地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金印,“還說什麼,這是圣痕,我是神的新娘……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