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上一個大坑,”余夢洲比劃道,“我本來想繞過去的,但那個坑好像是活的,一下就張得老大,把我吞了,再醒過來,我就在這兒了。”
法爾刻思索道:“也許是這些年魔域越發擴張的力量溢出,從而影響到了人界。血屠夫的情況很好,事實上,有些太好了,以至于需要我來教導它什麼叫節制。”
余夢洲正要說話,洞口處就忽然擠進一個馬頭。
“你看,我說他醒了吧!”
又擠進一個。
“哦,真的醒了!”
然后再一個。
“我看看我看看!”
余夢洲:“……”
法爾刻呲出獠牙,嘶了一聲:“出去!”
馬腦袋們一聲不吭,嚇得飛速抽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余夢洲:*認真修蹄,挨個拔下難搞的銅釘* 老天,這簡直就是個悲劇……
惡魔戰馬:*感受修蹄,快要飄到天上去* 哦耶,現在我的馬生要變成喜劇了!
還是惡魔戰馬:*為了表現自己,一口氣跑到千里之外去搶劫酒莊*
還是惡魔戰馬:*擠進洞窟中展示搶來的美酒,卻發現首領已經捷足先登,并且對大家發出惡狠狠的噓聲*
還是惡魔戰馬:*不開心,但是想到解脫的生活,又開心了*
第71章 暗空保護區(六)
洞窟外面悄無聲息,法爾刻對著余夢洲點點頭:“讓你見笑了。”
余夢洲捧著酒杯,實話實說:“它們……挺可愛的,你很照顧你的族群。”
“因為我是最年長的,”法爾刻靜靜地說,“脫離了戰場,它們的智商就會消失,我不得不照顧它們。”
外面響起一陣不滿的咕嚕聲,馬群還在偷聽他們談話。
“所以,”既然它主動提到了戰場,余夢洲也就追著往下問道,“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能跟我說說嗎?”
法爾刻垂下頭,它的犄角發出時隱時現的紅光:“首先,代表我的族群,我向你表示歉意,修蹄師,你用你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你所言非虛。”
“你要求解答困惑,理應如此。但我也不知,究竟該從何處向你說起。”
余夢洲摸著酒杯上精美的裝飾,它與這個簡陋的山洞格格不入,他沒有說話,安靜地聽著。
“我是魔域中誕生的第一匹魔馬,地心的巖漿,即為孕育我的羊水,但從出生那一刻起,我就被套上鞍韉,纏以韁繩,被迫向騎手低頭。”法爾刻低低地說,“束縛我的惡魔,就是我的第一任騎主,也是此域中最強大的掌權者,安格拉親王。他用痛苦、仇恨、狂躁與嗜血的欲望麻痹我,使我疲于抗爭,并且日漸遠離自由,直到第二匹魔馬,再度沐浴著流火,自地心深處不諳世事地浮出。”
“他用這種方法,陸陸續續地奴役包括我在內的十二匹魔馬,盡管他的權勢與力量日益劇增,但我們也越發暴躁,越發難以掌控。直到第十三匹魔馬也加入族群,事態終于失去了掌控。”法爾刻的敘述不急不緩,“我發動了一場叛亂,毀了他用以通往地心的道路,并且重創了他。”
余夢洲有點不理解:“可我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還在和你們背上的騎手廝殺……”
“算起來,那場叛亂也已經是千年之前的事了。”法爾刻平靜地道,“安格拉身受重傷,并且對馬群的背叛深惡痛絕,為了自保,也為了禍水東引,他將消息散播到整個魔域,告訴一切在此地生存的魔物——誰獲得了馬群的效忠,誰就能代替他的地位,成為新的惡魔親王,君臨魔域。
”
法爾刻冷冷地說:“這即是紛爭和戰亂的開始。”
余夢洲有點明白了:“也就是說,他放出去的消息,讓你們疲于應對太多的敵人。”
“不錯。”法爾刻說,“沒能殺了他,一直是我最為悔恨的心病……他召集了全域的魔物,就像盤桓在尸堆上的貪婪鷲鳥,源源不斷地朝我們涌來,而這同時導致了一個僵死的局面。”
余夢洲問:“什麼局面?”
“咒釘封鎖著我們的力量,想要除去咒釘,就要湮滅安格拉;”馬群的首領回答,“但要靠近安格拉的王宮,就得跑過半個魔域,殺穿那些大量聚集在宮門前守株待兔的魔物大軍——他們認為,我們一定會去找安格拉報仇,因此全然一股腦地淤積在那里,等候著我們的出擊;而要碾碎這些軍隊,則需要解除壓制我們的咒釘,如你所見,咒釘是如何削弱我們的力量,連那些最卑賤的惡魔騎手,也可以短暫地征服馬群,實現一番他們狂妄自大的美夢。”
余夢洲聽懂了,這就是一個“想消除咒釘,那就殺掉安格拉啊——他宮殿門口的敵人太多啊——那殺光敵人啊——咒釘還在,得先殺掉安格拉啊——可是他門口的敵人實在太多啊”的無解循環。
所以,在他說“我能幫你們取掉蹄子上的東西”時,它們才會這麼生氣,覺得自己騙了他們……
“是的,”法爾刻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別說一個人類,就是真正與安格拉同等級的大惡魔,也未必可以解除親王親手打進的咒釘,我們因此懷疑你……很抱歉。”
“也沒什麼啦,”余夢洲抓了抓頭發,忍不住在心里唾棄自己的好說話,唉,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這可是一群會說話的馬誒,“也許是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那個親王的鬼主意對我不起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