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很互補啊,你看,我熱你冷,我動你靜,好兄弟就是要這樣嘛!”
“星橋,我想過了,哪怕不為你,我也要改變帝國對酒神民的偏見,我不能再讓之前那種喪心病狂的案件出現了!我們聯手,好不好?”
“變革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又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我可是皇太子呢!”
“……謝謝你,星橋,謝謝你的信任。我發誓,我一定不會辜負你。”
站在黑暗中,那個軍服簡樸,笑容燦爛的青年不見了,皇太子西塞爾披著華麗的王袍,微笑著俯瞰著顧星橋的眼睛。
“星橋,你想去哪,你還能去哪?”
“聽聽他們的聲音吧,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族人。他們確實和你一樣,都是愛憎分明的性格,可是怎麼辦呢,他們已經開始恨你了誒。”
“我不騙你,我有什麼必要騙你呢?你的人都在這里了。你看,這全是他們為了反對你而組織的活動,喏,這還有他們的旗幟和口號……他們要求處置叛徒啊,星橋,你是叛徒了。”
顧星橋抬起眼睛,在夢中,他的雙目赤紅,幾乎滴血。
“你騙我……”他咬緊牙關,“叛徒是你,西塞爾。為什麼……告訴我原因,為什麼?”
皇太子并不說話,僅是嘴角上揚,皮毛滾邊的披風迤過囚室的地板,他站起來,轉身離去。
“告訴我為什麼,西塞爾!”拖拽著沉重的鎖鏈,顧星橋發狂地咆哮,“你這個騙子、騙子!告訴我為什麼,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無論他如何瘋狂地掙扎,沖著男人的背影嘶吼,他都不能掙脫這個困苦的囚牢。
這一刻,他恨所有人,恨西塞爾,也恨盲目輕信,無能為力的自己。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能把他變成一團火,燒光皇宮,燒光帝國,燒光目力所及的一切,方能終結他窮盡了一生的恨意。
激烈的掙扎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用力搖晃他。
“……醒醒、醒一醒!”
顧星橋大汗淋漓,他猛地睜開眼睛,發出尖銳的喊叫,劇烈地喘著粗氣。
天淵的面容距離他不過數寸,正緊緊地把他鎖在懷里。
機械生命一手環抱著他的肩頭,另一只手扣著他的兩個手腕,膝蓋卡進他快要纏成麻花的兩條腿中間,八根外骨骼也從兩邊繞著他的身體。
……看著就跟一只正在捕食的白蜘蛛似的。
“你做噩夢了,”天淵用琉璃色的眼瞳盯著他,“說夢話,身體也動得厲害,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你停下來。”
顧星橋滿身是汗,他呼吸不穩,精疲力盡地癱倒在天淵堅如磐石的胳膊上,腦袋脫力地向后耷拉。
天淵立刻松開鉗著腕骨的手,轉而去扶住他的頭。
“我……沒事……”他低聲說,“我就是……”
“就是夢見西塞爾了。”天淵毫不避諱地說,“不如這樣,你盡快讓我接受‘戰爭是非必要之惡’的理念,我直接幫你殺進皇宮,生擒那個男的。到時候怎麼殺,用什麼殺,花多長時間殺,都是你說了算,好不好?”
顧星橋:“……”
“不光是這個原因。”顧星橋嘆了口氣,“我……你能不能先松手?”
“嗯,”天淵漠然說,“我不。”
作者有話要說:
顧星橋:*做了一百次噩夢,說夢話* 我要殺了叛徒西塞爾殺殺殺殺殺……
天淵:*覺得很可愛,在叫醒他之前偷偷錄下這些夢話*
顧星橋:*做了一百零一次噩夢,說夢話* 西塞爾,我!我要敲爛你的臉……
天淵:*忽然發覺,這一百零一次噩夢都沒有夢到過自己,不錄了,在叫醒他之前生悶氣*
第112章 烏托邦(八)
顧星橋面無表情地問:“你為什麼不?”
天淵說:“你的心跳尚未恢復平穩,這個姿勢能夠有效幫助血液通暢。”
顧星橋無語道:“我不覺得這個姿勢有助……算了,你不嫌重就扛著吧。”
“你很輕。”天淵說,“完全不重。”
顧星橋就在天淵身上無所謂地癱了一會。
按理來說,他不是能夠與人特別親近的類型,酒神民的普遍遭遇,使他對陌生人,乃至認識但不熟的人,都有種冰墻樣的防備隔閡,但是天淵不同,他就像一個家務機器人……或者別的什麼,總之是機器人,你總不用擔心機器人會有私心,會對碳基生命有非分之想。
長久以來,顧星橋信任無主的機械產物,就像貓信任家具。
當然,天淵不是家具,他是一個強大如神的智能生命。顧星橋現在仍對他抱有相當程度的提防,不過,在他身上癱一會,就跟在金屬支架上癱一會沒區別。
“你還想睡覺嗎。”天淵問,“需要我為你深度催眠一下……”
“不用了。”顧星橋望著墻頂,上面裝飾棕色的光滑木梁,便如起伏的優雅群山,“來說說你。”
天淵有點新奇,這還是顧星橋第一次主動要求了解他。
“我,”他說,“你想知道什麼。”
“就從你認同的觀點開始說起,”顧星橋直勾勾地看著墻壁,沒看他,“既然設計師一定要扭轉你的想法,那就說明,你生來就認同戰爭是必要之惡的觀點。為什麼?”
“嗯,”他不動,天淵也保持著那個姿勢,一直半跪在床上,“說來有趣。
”
全息的幻光,從他的眼瞳中迸發出來,于前方形成了一道變化莫測的光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