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他扭頭,“喔。好像發燒了,剛才有點兒咳嗽,吃完飯就……就這樣了。”
喬嶼熟門熟路地從抽屜里找出溫度計,又跟安寧一起把韓巖扶到長沙發上躺著,掀開他的毛衣給他量體溫。
“這小子,又沉了。”
小麥色的皮膚,起伏的腹肌,韓巖應該常健身。
安寧別過了眼。
喬嶼一笑:“不好意思了?”
他硬撐:“沒有。”
不過眼睫毛已經垂下去了,簾子一樣蓋著明麗的眸,“你還沒回答我呢。”
“嗯?”喬嶼饒有興致地望著他,態度曖昧,“喔,你問我住哪兒啊。我這人吧,四海為家,云游五湖。”他沖安寧眨眨左眼,“今天剛好浪跡至此,與施主相逢即是有緣。”
安寧被他逗得撲哧一笑:“什麼呀。”
真不著調。
“韓巖沒跟你提起過我?”
“沒有。”
“嘿你說他這人……我跟他是發小兼死黨,最好的哥們兒,從小在這個院子里一塊兒長大的。我家就在隔壁樓,抬腳工夫就到,他家本來也不遠,不過后來父母離婚把房子賣了,他是大學畢業以后自己又搬回來的。”
安寧抓住了重點,繼續旁敲側擊:“所以你還住在這個小區?”
“我爸媽還住這兒,我今天就是回來看看,順便看看這貨。”他回頭瞅韓巖,取下溫度計嘖了一聲,“38度4,還成,死不了。你怎麼在他家的,專程來照顧他?”
安寧急忙搖頭撇清:“不不,就是……湊巧。”
喬嶼顯然也心大,沒再多問,左右看看就看見了吃完的外賣盒子,完全不見外地說餓了,起身開始翻韓巖家冰箱。
安寧追過去:“你沒吃飯嗎?我幫你做一點吧,他這里應該有面條。”
喬嶼毫不客氣:“行啊!再加個煎蛋就更好了。
”
“可以的。”安寧慶幸自己蛋煎得不錯。
架鍋,開火,加水。
等水開的時候,喬嶼側身倚著料理臺,似笑非笑地守著他做飯,眼珠子粘他身上了。
“你就住他隔壁?”
為免節外生枝,安寧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從來沒聽說過啊,剛搬來的?”
“搬來幾個月了。”
“喔,我這兩個月來得少,難怪沒見過你。早知道你在,我早來了。”
他說話直接,眼神更直接,半真半假地開玩笑。安寧招架不住,握著湯勺攪湯鍋,很小聲地自言自語:“原來你話這麼多……”
“你說什麼?”喬嶼從果盆里挑了個蘋果,笑著遞給他,“聲音這麼小,小姑娘似的蚊子哼哼。可愛是可愛,有點兒費耳朵。”
一聽到耳熟的“蚊子哼哼”四個字,安寧心神一蕩,抬眸望向喬嶼。
如果說距離是巧合,那姓氏呢,曾經說過的話呢,這麼多全是巧合?
不可能,一定是他。
只是……只是嗓音不大像。
電話里聽來,阿文的嗓音似乎更低沉些。但這作不得準,畢竟人打電話的聲音不會跟平常完全一樣。
“可愛嗎?不覺得。”安寧低頭笑笑,目光內斂,余波卻仍在看喬嶼,“費耳朵你就不要聽了。”
“那怎麼行,得聽。”喬嶼含笑湊近,將一包方便面送到他眼前,“你要在這兒照顧他一晚上?”
安寧垂眸:“當然不。”
為什麼要照顧大惡人一晚上。
“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麼?”
“你要是真照顧他一晚上,這小子命也太好了,我怕我羨慕得睡不著覺。”喬嶼意有所指。
安寧撕開包裝,把面餅放進水中,手執一雙長筷慢慢攪動,心里滿滿當當的,全是先將對方認出來的快樂,雙頰掛著淺淺笑意,“生病還命好。
”
這種游戲百玩不厭。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完全把沙發上的人拋諸腦后,直到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韓巖從昏昏沉沉的狀態中清醒幾分,眉頭舒展多了,可能是先前喂的退燒藥終于見效。
“醒了?”喬嶼走過去拍拍他,“你說我這運氣,一來就撞上你臥倒,差點兒把你拉醫院去。”
韓巖半晌才看清他的臉,慢慢坐起來:“你怎麼來了。”
他們倆今天沒約。
“幸虧我來了。”喬嶼壓低聲音玩笑道,“今天這趟,不來就真虧大了。”
起初韓巖沒明白他的意思,順著他目光看去,才見到灶前的清秀身影。
安寧不知道從哪找到的舊圍裙,穿在身上有點大,空蕩蕩的,右肩帶子已經滑到肩下,只有左邊還掛著。
“你在干什麼?”韓巖沙啞地問。
“他在幫我煮面。”喬嶼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把剛才給安寧的那個蘋果送進嘴里,清脆地咬了一大口,邊嚼邊道,“我媽今天跟老姐妹出門去了,沒人做飯,老爺子又不讓點外賣,把我餓得夠嗆。”又撿起一個遞過去,“你吃麼?”
韓巖擋開他的手,目光直直地看向安寧,“他讓你煮你就煮,你是保姆?”
安寧正好把煮好的面端過來,走到半途,腳步訕訕停住,無措地看向喬嶼。
眼神像在求助。
喬嶼眉一皺,起身就去接碗,“給我吧,小心燙。”
“不用不用。”
“我來吧。”
兩人稍一爭搶,碗里的熱湯蕩出來,嘩一下潑在安寧手上,燙得他輕聲啊了一下。
韓巖霍然起身。
“沒事吧。”喬嶼立馬放下碗,拉過安寧紅紅的手腕查看。
“沒事——”
話音未落,身后一只手粗暴地拽過他小臂,拖著他走到廚房水池,擰開水龍頭沖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