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舟對余赫道,“遇到這種人就直接讓他滾。”
余赫難為情地撓了撓后腦勺:“可是我不會罵人。”
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好事,當初劉永昌招余赫來給他打理寄賣行,就是看中了余赫面善,想著和氣生財。
但寄賣行的生意有風險,現在是監管寬松,沒有人管,所以寄賣行還做著典當和民間借貸的生意,要是真遇上一些難纏的客戶,搞得生意都沒得做,那才是得不償失。
從寄賣行出來后,靳舟又去樓上律所坐了一陣。
孫義那邊暫時沒有新的消息,不知王大榮跑去了哪里。他正在忙一起離婚案,靳舟幫他理了理思路,接著返回了自己的修車店上。
坐了沒幾分鐘,看看時間,差不多該吃午飯了。
靳舟又溜達到隔壁街上打包了兩份羊肉米粉,這才總算像個店長一樣,安安分分地坐在了修車店里。
羊肉米粉的精髓是融化在湯里的豆腐乳,酸酸的豆腐乳配上勁辣的小米椒,那味道簡直不要太爽。
靳舟的日子過得就跟這碗羊肉米粉一樣爽。
其實他一點也不怨恨楊時嶼,因為他并不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有多不幸。
他每天樂得逍遙自在,不知道比那些上班族強了多少倍。
不解和不甘肯定有,但那遠遠達不到怨恨的程度。
過日子總要學會往前看,靳舟本身兼職律師,見過了無數比他不幸的人,他在很早就已經想開,當你認為自己不幸的時候,世界上一定會有比你還要不幸的人。
店里生意不好,吃過午飯后,靳舟又閑了下來。
想著昨晚騙楊時嶼沒有開車過去,他的車還停在筒子樓附近,靳舟便給小武打了聲招呼,接著打車去了昨晚停車的地方。
車就停在下坡的盡頭,怕被貼罰單,代駕還好心地替他把車停到了一個角度刁鉆的墻角。
靳舟正站在路邊,琢磨怎麼把車開出來,這時卻聽一旁路過的兩個大嬸聊道:“太慘了,小孩兒就在家里呢。”“誰會做出這種事來?”
靳舟看了看兩個大嬸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筒子樓的方向,這才發現那邊聚集了不少人,在人群的縫隙之中,他還隱約看到了拉起的警戒線。
看熱鬧是國人的天性,但此時的靳舟沒那心思。回想到昨晚小孩的哭聲,他的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預感,趕緊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了人群之中。
筒子樓里發生了命案。
聽旁邊的大爺說,死的是個單親媽媽,被殺害的時候小孩就在屋里,很可能目睹了全過程。
靳舟驚得久久無法思考,腦子里全是昨晚那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
如果他當時前去查看……
不可能。
不會有這樣的假設。
誰會想到小孩哭,是發生了命案?
更何況靳舟又不是這里的居民,他相信任何一個過路的人,都不可能那樣多管閑事。
警戒線外來了一波又一波看熱鬧的人,三五成群地聊著聽來的情況,惋惜一陣之后,又紛紛離去。
靳舟心里的震驚逐漸消散,開始一點點復盤昨晚發生的事,可除了小孩的哭聲以外,他實在想不出任何跟兇殺案有關的細節。
難不成是王大榮躲在單親媽媽家里,發生爭執后殺人逃逸?
這個推測實在勉強,沒有證據支持,完全站不住腳。靳舟也是腦袋空空,想不出別的可能性,才只能往王大榮身上靠。
再看警戒線外的其他人,大多都跟靳舟一樣,毫無依據地分析著案情,一會兒這人推理是情殺,一會兒那人推理是仇殺,各個都分析得頭頭是道。
其實這件事跟靳舟無關,他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真兇就是王大榮,那他豈不是會錯過重要線索?
“喂,任警官?”靳舟回到自己的車上,一手舉著電話,一手啟動了汽車,“你不是要找我調查我爸媽的案子嗎?我現在有空。”
靳舟打算等配合調查完當年的車禍后,就找任雯麗打聽打聽昨晚的命案,應該多少能獲取一些信息。
要是任雯麗避而不談,那多半跟王大榮有關;
要是任雯麗態度如常,那大概就是一起普通的命案,跟靳舟沒有多大關系。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當靳舟來到公安局時,他沒有想到任雯麗會直接把他“請”去審訊室里。
“正想找你呢,你就來了。”
任雯麗手上拿著一疊照片,逐一擺放在靳舟面前,照片上全是昨晚靳舟在筒子樓附近徘徊的身影。
靳舟突然覺得不對勁,只聽任雯麗又道:“昨晚棚戶區發生了一起命案,你知道這事兒嗎?”
……不是吧。
靳舟簡直想扶額,他千算萬算,怎麼就沒算到在警方眼里他也有作案嫌疑?
“知道。”靳舟拿起一張照片看了看,上面的他正站在路口左顧右盼,在他記憶中,那時候他應該罵了一句垃圾導航。
“你去那里做什麼?”任雯麗問。
“找王大榮。”靳舟沒有隱瞞,畢竟他不是兇手,自然用不著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