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小武聞言停下手上的活,奇怪地看著靳舟問:“靳哥,你不是要回去休息嗎?”
“沒事,弄完我再回去。”一般靳舟不會接這樣的急單,但身為一名合格的“社會活動家”,他當然不會放過結交朋友的機會。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羅雪晴道,“還有我這個車總感覺開著不太穩……”
“很正常。”靳舟去桌子那邊開單子,“你運氣不好,這是輛減配車。”
“減配?”羅雪晴跟在靳舟身后,眉頭微蹙,露出疑惑的表情。
“一輛車有無數個零部件,有些時候會因為代工廠、生產線等等各種原因,出現同一型號的車,不同配置的情況。”靳舟說到這里,把單子遞給羅雪晴簽字,“你這個品牌的車減配是常有的事,你說開著不太穩,可能是減震系統或者芯片被減配了。”
“還有這種事?”羅雪晴接過簽字筆,在單子上簽下名字,皺眉看向靳舟問,“這是正常的嗎?”
“正常。”靳舟道,“只是大多數人可能遇上了也不知道。”
“那就不正常。”羅雪晴較真地說,“這不是欺詐消費者嗎?”
也不知是不是記者的職業敏感度,羅雪晴一上來就用了這麼嚴重的詞匯。
既然說到欺詐,那就來到了靳舟的專業領域。
“這就難說了。”靳舟靠在椅背上,雙手抱在后頸,“認定欺詐需要滿足四個條件,欺詐故意、欺詐行為、錯誤意思表示以及這之間的因果關系,你在展廳里看到的車不代表就是廠商的承諾,你的購車合同也不會故意誤導你車輛的配置,所以你想告廠商欺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
說完這些,靳舟放下雙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見羅雪晴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他又放下水杯解釋道:“哦,忘了說,我是名律師。”
“律……律師?”羅雪晴打量了下靳舟,又環顧了下四周,確定自己沒有走錯地方。
“靳哥真的是律師。”小武拿著扳手從車后站起來,“比起修車,他更喜歡打官司。”
靳舟的頭頂冒出一個問號,怎麼感覺小武這家伙有點怨氣?
羅雪晴的表情仍舊有些狐疑:“難道就沒有消費者告贏廠商的案例嗎?”
“很少。”靳舟道,“除非廠商明確表明這一款車有哪些配置,但到消費者手里的卻沒有,這才有可能告廠商欺詐。”
“那你的意思是我只能吃啞巴虧?”羅雪晴擰著眉頭,顯然不滿意這個結果,“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名記者,別人或許會算了,但我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靳舟早就知道羅雪晴是記者,他摸了摸下巴,問道:“你是打算利用輿論嗎?”
“也不是不可以。”羅雪晴道。
“但不一定對廠商有什麼影響。”靳舟道,“畢竟這種事情很普遍。”
一百多萬的進口車也有可能遭到減配,維權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
“那我也一定要報道出來。”羅雪晴道。
靳舟還挺欣賞她這股韌勁,點了點頭道:“行,如果你需要法律方面的幫助,可以來找我。”說到這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很便宜。”
靳舟是真的便宜,跟那些收費昂貴的律師相比,他簡直就跟路邊的大白菜一樣。
“好的,謝謝。”羅雪晴道過謝,又猶豫地看著靳舟問,“那我的車……”
“還是我來修。”靳舟活動了一下手腕,去工具區拿上了修車工具。
三個小時搞定手上的工作,靳舟總算可以回家補眠。
工作起來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但閑下來之后,積攢起來的困意便如洪水猛獸般襲來,靳舟剛一沾著枕頭,瞬間就睡了過去。
靳舟一直認為,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睡覺。當然,如果能跟喜歡的人一起睡,那自然是美好加倍。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靳舟被一陣鈴聲吵醒,他不耐煩地拿起手機,本想直接掛掉,但見是劉永昌打來的電話,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劉哥?”靳舟揉了揉亂糟糟的雞窩頭,睡意還沒有完全消散。
“什麼時候了還在睡覺?”劉永昌說了靳舟一句,接著說起了正事,“王大榮上鉤了,今晚會來賭場。”
靳舟的睡意瞬間煙消云散:“確定嗎?”
劉永昌認識幾個中間人,其中正好有人認識王大榮,雖然不知王大榮身在何處,但放出消息之后,確認王大榮今晚會來賭場。
原以為至少要守個兩三天才能有收獲,沒想到才剛放出消息一天,王大榮就直接咬了鉤。
靳舟掛掉電話,看了看窗外,此時太陽已經落山。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將是一場甕中捉鱉,也不知楊時嶼那邊有沒有他這邊進展快。
想到這里,靳舟忍不住給楊時嶼撥了個電話過去,這麼精彩的夜晚怎麼能讓楊大法官缺席?
電話仍舊很快接通,只是楊時嶼已經懶得跟靳舟打招呼,就那麼一言不發地等著靳舟說話。
“今晚抓王大榮,你來嗎?”靳舟開門見山地問。
楊時嶼繼續沉默了片刻,問道:“在哪兒?”
靳舟就知道楊時嶼對這事感興趣,可他偏偏就吊著楊時嶼的胃口不回答:“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
毫不意外地,聽筒里響起了掛斷電話的嘟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