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時嶼半垂著腦袋,帽檐擋住了他小半張臉,雙眼隱藏在陰影里看不太清。
小雨徹底變成了大雨,雨水滴落在靳舟的發梢,沿著額頭滑到嘴角,染上了苦澀的味道。
“行吧,算你狠。”靳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就不該指望楊時嶼對他敞開心扉。
反正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靳舟不想再站在這里淋雨。
他轉過身,背對著楊時嶼朝繁華的大馬路走去,不過就在這時,他的眼前突然被陰影籠罩,拍打著他臉頰的雨水驟然消失。
楊時嶼把棒球帽按在靳舟的頭頂,越過他的肩膀往前走去:“會。”
第13章 我失戀了
靳舟不喜歡別人碰他的腦袋。
或許是男人的尊嚴在作祟,他總覺得被人碰了腦袋,那樣會很沒面子。
如果有同學對靳舟這樣做,那他一定會還回去,哪怕從教學樓追到操場,他也一定要禮尚往來一下,這樣才算扯平。
但當楊時嶼第一次碰靳舟的腦袋時,他卻呆呆地看著手里的教材,連自己耳根發紅了也沒有注意。
那時候應該是高二下學期,靳舟算對了一道很難的橢圓面積題,楊時嶼隨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算是對他的鼓勵。
后來揉腦袋似乎成了一種習慣,跟“聽話”成了組合套餐,只要靳舟不調皮,聽楊時嶼的話好好學習,楊時嶼就會習慣性地揉一揉他的腦袋。
沒有人知道,靳舟只把這項特權賦予了楊時嶼,連他的爸媽碰他的腦袋他都不樂意。
把黑色棒球帽晾在陽臺上,靳舟用食指彈了彈帽檐,沒精打采地對著棒球帽問:“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明明那麼認真地說自己會內疚,還怕靳舟淋著雨,把帽子戴他頭上,結果當靳舟追問他爸當年在審什麼案子時,那悶嘴葫蘆又不吭聲了。
晾衣繩下的棒球帽來回晃了幾下,慢慢地停了下來,靳舟戳了戳帽子頂,不爽地說道:“你說你怎麼就不會讀腦術呢?”
要是這頂帽子有特異功能就好了。
戴在楊時嶼的頭上時,隨時錄入他的想法,等靳舟再戴上時,就可以自動讀取。
那樣多省事。
濕噠噠的帽子又晃了兩下,像是在無聲地訴說它的無辜。
靳舟莫名心生煩躁,沒好氣地用力拍了下帽檐,使得帽子可憐兮兮地繞著晾衣繩繞了好幾圈。
靳舟來到修車店時,店里一如既往地冷清。
小武手上沒活兒,此時正坐在辦公桌后,抓耳撓腮地看著手機,連靳舟來了都沒注意。
“看什麼呢?”靳舟用腿勾過另一張椅子,在小武身旁坐下。
“靳哥。”小武抬起頭來,愁眉苦臉地說道,“我能咨詢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靳舟向來是兄弟們的貼心大哥,任何關于生活或工作的問題,他都能支上兩招。
他聽小武用了“咨詢”二字,估摸著小武可能是遇上了什麼麻煩,需要了解法律方面的知識。誰知小武接下來的問題,直接超出了他熟悉的范疇。
“你談過很多次戀愛吧?”小武虔誠地看著靳舟,那模樣就像是對知識如饑似渴的學生似的。
靳舟卡殼了一瞬,面不改色地說道:“那當然。”
“那你說,怎麼才能知道女朋友在想什麼呢?”小武說到這里,像是突然想起靳舟的性向,又改口道,“就怎麼了解對象的真實想法。
”
靳舟心說,我知道個屁,我要是知道我能琢磨一晚上?
不過他表面還是淡定地問道:“你什麼時候交女朋友了?”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時,總之先東拉西扯一番,說不定就糊弄過去了。
“有一陣子了,朋友介紹的。”小武老實交代道,“相處起來還可以,就是我經常抓不住她生氣的點。”
“比如呢?”靳舟就如諄諄善誘的導師一般,看上去是在引導小武自己想明白,實際上是肚子里壓根沒貨,只能繼續糊弄。
“比如昨晚我打游戲,沒有及時回她消息,我感覺她好像生氣了,但是她說沒有。”小武道。
靳舟立馬抓住了關鍵信息,問道:“是她親口說沒有嗎?”
“是。”小武把微信聊天記錄翻出來,只見女生的確回復了一句沒有,并且還告知小武她要去洗澡了。
“這就是你想多了。”靳舟終于來了感覺,想到了該怎麼回答,“你知道這種坦誠的對象有多難得嗎?”
“是嗎?”小武狐疑地問道。
“有些女生根本不會告訴你她心里的想法,比如你問她晚飯吃什麼,她說隨便,你說吃烤鴨吧,她說不吃,你說吃火鍋吧,她說不吃,那你再問她到底要吃什麼,她又說隨便。”靳舟用右手手背拍了拍左手手心,“你說說看,你要是找著這種對象,那不是人間地獄嗎?所以你女朋友已經很好了,沒有生氣就直接告訴你她沒生氣。”
小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道理。”
“反倒是你,你老是問她有沒有生氣,這樣真的很煩。”靳舟道,“她既然已經說了沒有,那你就應該像個爺們兒一樣,灑脫一點。
”
“明白了,靳哥。”小武像是被“爺們兒”三個字戳中了一般,立馬收起了手機,不再琢磨該怎麼回消息,“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還是靳哥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