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個二十七的男人,”見楊時嶼不搭話,靳舟又自顧自地說道,“抽煙喝酒多正常?不用你說,我都知道你的生活肯定很無趣。”
楊時嶼幽幽看了過來:“你倒是了解我。”
“那是。”畢竟關注了那麼久,“你的老婆本兒攢夠了嗎?”
知道楊時嶼不會接話,靳舟又道:“你為什麼不當律師?當法官事多錢少,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法官的月薪也就幾千塊錢,抵不過律師接一個案子的代理費。以楊時嶼的能力,要是去了律所工作,肯定早就是合伙人級別。
靳舟見過不少體制內的人跳槽出來當律師,說白了都是為了一個錢字。
“你當律師很掙錢嗎?”楊時嶼問。
“我不一樣。”紅燈變成了綠燈,靳舟掛擋起步上路,“我又不缺錢。”
別人說起自己有錢,多少都會帶點炫耀的意味,但靳舟不一樣。
父母死亡的賠償金,這麼多年利滾利,他早就邁入了有錢人的行列,但這從來都不是他炫耀的資本。
當初他選擇不上大學,除了跟楊時嶼賭氣以外,還有個原因就是因為他手里有錢,不需要為生計發愁。選擇去修車店找事做,也是因為喜歡汽車,以及為了打發時間。
一句不缺錢的背后,隱藏著靳舟這些年的人生。
盡管是被動當上有錢人,但他也慶幸他的生活足夠滋潤,否則他可能真的會怨恨楊時嶼。
“怎麼每次提到我爸媽的事你就不吭聲?”靳舟只不過說了句自己不缺錢,由此可以聯想到賠償金,再聯想到他爸媽的車禍,結果楊時嶼又變成了悶嘴葫蘆,車里的氛圍驟然變得僵凝起來。
“別那麼嚴肅,”靳舟道,“讓我來猜猜你為什麼當法官?”
離開老街區后,靳舟也融入了堵車的大流之中。反正車程較遠,他也沒有別的事可做。
楊時嶼仍舊沒有接話,靳舟活動了下脖子,開始調動起了他的腦細胞。
“你知道我爸媽的車禍跟誰有關,但對方非常小心,知道把故意殺人偽裝成車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王大榮的賬上也沒有跟對方的金錢往來——應該是用現金買兇殺人吧?
“那麼負責跟王大榮接頭的人很可能就是歪哥,你需要掌握歪哥跟王大榮接頭的證據,然后再掌握歪哥跟幕后黑手之間的聯系,這樣證據鏈才算完整。
“你現在才查王大榮,說明起初你沒有想著從王大榮入手,畢竟你知道幕后黑手是誰,而那個人既然跟我爸有牽扯,身上肯定還背有其他案子。
“我想你應該是一直沒有進展,正好前幾天王大榮突然被人檢舉,所以你決定換個方向,從王大榮開始查。
“那麼你當法官的原因就很簡單了,法官手里有權力,方便調查,搞不好還能參與審判。”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靳舟頓了頓,抽空看向楊時嶼問,“我猜得對嗎,楊大法官?”
其實不用楊時嶼回答,靳舟也知道自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果然,楊時嶼回避地把臉別向了窗外,淡淡地轉移話題:“好好開車。”
離開擁堵的中心市區后,道路順暢了起來,沒過多久,靳舟便把車開到了一家不上檔次的KTV門口。
“王大榮的女朋友在里面上班。”靳舟鎖好車,把鑰匙扔給楊時嶼,“待會兒我來聊,你別插嘴。
”
楊時嶼似乎不喜歡靳舟這麼霸道的語氣,皺眉道:“她可能認識我們。”
“我知道,你不說了那天她也在賭場里嗎?”靳舟道,“包廂里昏暗,等她進來再說。”
這家KTV的裝修非常廉價,一進門就閃爍著粉紅色的燈光,像是進入了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舞廳。
“開個小包。”靳舟對迎上前來的大廳經理道,“再叫個陪唱,春姐在嗎?”
春姐就是王大榮的女友,之前因賣,淫和組織賣,淫進去過兩次,現在倒是安分了下來,在KTV里做陪唱。
“在在在,人馬上來。”大廳經理讓服務員把靳舟和楊時嶼帶去包廂,接著用耳麥上的話筒叫起了春姐。
小包廂位于七拐八繞的通道盡頭,十個平方都不到,墻上用來K歌的屏幕竟然是一臺小小的電視。
坐在茶幾后面,靳舟連膝蓋都沒地兒放,他索性歪歪扭扭地靠到楊時嶼身上,好歹是舒服了些。
“我來采訪一下楊大法官,”靳舟手拿話筒,沒個正經地懟到楊時嶼面前,“請問你第一次的對象是?”
楊時嶼的眼角抽了抽,冷冰冰地斜睨著靳舟。
“沒有嗎?”靳舟又把話筒拿到自己面前,“我們的法官大人不會是那兒不行吧?”
說完話筒又懟到了楊時嶼面前。
楊時嶼的肩膀動了,顯然是準備揍人的架勢,不過就在這時,包廂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滿臉笑容的女人走了進來。
“是你們嗎?要陪唱。”
靳舟這才把話筒打開,招呼道:“來來來,春姐,先陪我高歌一曲。”
包廂里的燈光亂七八糟,閃來閃去,靳舟都看不太清春姐的具體樣貌,只能看出這人有三十好幾。
“行,先來首誰的歌?”春姐徑直走向了點歌臺,背對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