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這個了。”劉永昌重新拿起酒杯,對靳舟道,“你知道最近有人在打聽你嗎?”
“打聽我?”靳舟一臉莫名其妙,拿著酒杯跟劉永昌碰了碰,“打聽我什麼?”
“打聽你情史。”劉永昌笑著說,“好像是個年輕帥哥,看樣子是要追你。”
“我們靳哥才不好追呢。”靳舟懷里的寶貝兒立馬攬住他的脖子,“要是靳哥想談戀愛,那我第一個報名。”
“乖,”靳舟拍了拍男生的胳膊,“先松開我。”
自從出柜以來,靳舟被不少人真真假假地追求過,0啊1啊0.5啊,什麼樣的都有,因此聽劉永昌說有人打聽他,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今晚場子散得早,劉永昌的老婆旅游回來,他得去機場接人。
靳舟完全沒有喝盡興,連微醺的程度都沒有達到。代駕的小弟把他送回了小區門口,他在小區里走著走著,無論如何都覺得憋得慌,于是他又調轉腳步,溜達到了楊時嶼家樓下。
不是說他慫嗎?
靳舟看著楊時嶼家窗戶里泛黃的燈光,心說他今兒個就要讓楊時嶼好好看看,他到底慫不慫。
親個嘴兒誰不敢?待會兒等楊時嶼打開門,他一定要把人摁在墻上,親得他不能呼吸!
“哐哐哐。”
靳舟用拳頭砸響了楊時嶼家的大門,不過拳頭剛一收回來,他剛才那股氣勢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后悔了。
要是真把楊時嶼惹生氣,再也不見他了怎麼辦?
還不知道楊時嶼是直是彎,萬一說他惡心怎麼辦?
或者法官大人立馬報警,告他強制猥褻怎麼辦?
強制猥褻是幾年刑期來著?
在這一瞬間,靳舟的腦海中閃過無數雜亂的念頭,所有的念頭都有著相同的主旨——先溜為妙。
他立馬腳底抹油,打算開溜,然而他才剛轉過身,就見楊時嶼拎著便利袋,站在樓梯口靜靜地看著他,差點沒把他心臟病給嚇出來。
“我去。”靳舟拍了拍胸口,止住溜掉的勢頭,“你怎麼在這兒?”
“這話應該我問你。”楊時嶼手上拎著兩罐啤酒,走到門前開門,淡淡地瞥了靳舟一眼,“幼不幼稚?”
“我……”靳舟突然反應過來,在楊時嶼眼里看來,他就是過來拍個門就溜,的確很幼稚。
可問題是,他不是來拍門的啊?
“楊時嶼。”靳舟叫了一聲。
楊時嶼換好鞋,側過身看了過來。
薄薄的紅唇就在一米開外,靳舟咽了咽口水,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楊時嶼身穿法袍,一臉肅穆地坐在審判席的畫面,也不知怎麼,他嘴唇動了動:“沒事。”
“沒事就可以走了。”楊時嶼說著便要關門,靳舟趕緊擠進門里,“不是,我找你有事。”
“什麼事?”楊時嶼問。
“就……”靳舟腦子一轉,“想咨詢點法律問題。”
楊時嶼:“?”
“我最近接了個虛假宣傳的案子。”靳舟自顧自地換上拖鞋,替楊時嶼關上門,接著瞥了一眼楊時嶼手里的啤酒,“你大晚上的還獨自喝酒呢?什麼事讓你煩心啊?”
說完這句,靳舟徑直走向沙發,沒有看到楊時嶼看他的眼神里寫著大大的一個字:你。
“什麼虛假宣傳?”楊時嶼隨手把啤酒放到茶幾上,靳舟主動把兩罐全都打開,放了一罐在楊時嶼面前。
“汽車減配。”靳舟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緩解心里起起伏伏的燥熱。
“這沒什麼好告的。”楊時嶼抿了一口酒,“所以你想咨詢什麼?”
其實靳舟壓根沒有什麼想咨詢的,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道:“已經立案了,廠商的宣傳冊跟實際車輛不符,你覺得有幾成贏的把握?”
“看情況。”楊時嶼道,“宣傳冊到底算要約邀請,還是要約,具體要看你怎麼辯。”
這一點靳舟也知道,他裝作什麼都不清楚,繼續虛心請教:“宣傳冊上有一些功能,對實際使用影響不大,對方律師可能會抓著這一點打,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應對?”
“怎麼應對?”楊時嶼拿著啤酒罐的手停在半空,不確定地看著靳舟問,“你在讓我,教你打官司?”
話里的重音故意落在“我”上,像是在提醒靳舟:你在讓一個法官,手把手教你打官司?
靳舟也覺得有點好笑,要是他家里真有一個法官天天指導他打官司,那其他律師怕是會羨慕嫉妒恨吧?
盡管這種情況不可能出現(注),但也不妨礙靳舟玩起他懷念的家教游戲。
“小楊老師。”靳舟換上了一副懇切的語氣,“你教教我吧,我心里沒底。”
楊時嶼:“……”
楊時嶼轉過臉去喝了一口酒,凸起的喉結隨著他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
“對方的答辯狀送來了嗎?”楊時嶼放下啤酒罐問。
“還沒。”靳舟道,“才立案呢。”
“虛假宣傳的贏面很大,因為賠償金額很少,法官會酌情考慮。”楊時嶼道,“但你在法庭上一定要表現得很好,不能被對方律師抓著打,這樣會顯得你的當事人理虧。”
靳舟老實巴交地點了點頭,其實楊時嶼說的這些他都知道,但他就是喜歡聽楊時嶼教他。
“還有。”楊時嶼又道,“你不擅長民事案件,就不要接這種官司,判決的賠償金額可能還沒你收的律師費高,當事人很可能會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