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大地拉住楊時嶼的手腕就要往外走:“跟我出去。”
然而楊時嶼輕輕松松就把手腕抽了回來:“不去。”
“你……”說又說不動,拉也拉不動,每個路過吧臺的人都會看楊時嶼兩眼,靳舟感覺自己簡直血虧,就跟家里的寶貝被人看去了一樣。
他耐著性子問:“你到底怎樣才肯走?”
楊時嶼悠悠道:“你跟我一起走。”
“我這才來沒多久呢。”酒喝到一半,舞跳到一半,靳舟自然不想走,一臉的不情愿,“我把你送回去。”
——送你回去我再過來。
楊時嶼不接話了,視線突然移向靳舟的身側,淺淺地勾起了嘴角。
靳舟順著楊時嶼的視線看過去,只見自己身側路過了一個美女,正晃動著手指,給楊時嶼打招呼。
“你丫的還笑?”靳舟簡直又氣又憋屈,上一次楊時嶼對他笑已經是九年前的事了,他竟然對別人笑?
“回不回去?”楊時嶼收回視線,淡淡地看向靳舟。
五分鐘后,酒吧停車場。
靳舟坐上楊時嶼車的副駕駛座,不爽地問道:“你都沒喝酒,來酒吧放什麼松?”
“沒來得及。”楊時嶼隨口回了一句,把車開上了回家的路。
遠離繁華的鬧市區后,街邊閃爍的霓虹燈光逐漸消失,街道兩旁的高樓大廈也變成了矮舊的樓房。
冷靜下來之后,靳舟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不太對勁,看著楊時嶼問:“你不會是來酒吧抓我的吧?”
楊時嶼的工作根本不可能一時半會兒就完成,就算他是真的想放松,按照他以往的習慣,也頂多是去便利店買兩罐啤酒,怎麼會專門跑到酒吧來?
還是離老街區這麼遠的一個酒吧。
楊時嶼沒有回答,靳舟又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兒?”
這次楊時嶼輕輕吐出了兩個字:“猜的。”
靳舟可不會相信楊時嶼的直覺會那麼準,推測道:“還是說你去家里找過我,發現我不在?”
楊時嶼又不回答了。
靳舟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不過剛才楊時嶼的那句“猜的”,已經間接承認了他就是去酒吧抓靳舟。
“你這麼在意我啊?”靳舟的心情突然變好,好得他都飄了起來,“我跟你說,你還是不懂事,沒有當嫂子的自覺。”
楊時嶼瞥了一眼靳舟。
“兄弟跟老婆,誰更重要?”靳舟自問自答地說,“當然是兄弟。”
“我正跟兄弟們喝酒呢,你突然把我叫回去。”靳舟用右手手背拍了拍左手手心,語重心長地教育道,“你說你,多不懂事。”
“你皮癢了是嗎?”楊時嶼冷聲問。
靳舟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嘚瑟。
從鬧市區回到老街區,需要穿過一個市政公園。
市政公園旁邊是鐵路,灰大,噪音大,平時很少有人來這個公園遛彎,加上此時夜色已晚,楊時嶼的車開進去之后,就沒有見到一個路人。
“看看這路燈,壞了也沒有人修。”靳舟說道,“咱們老街區就不配嗎?”
話音剛落,駕駛座那邊的后視鏡突然閃了一下,靳舟熟悉這種情況,一定是后面的車開了遠光燈。
他回過頭去,正想抱怨幾句,但這時后面的車突然加速,從左側超車,然后猛地在前方停下,把楊時嶼的車直接逼停。
慣性使得靳舟差點沒撞到擋風玻璃上,他的身子彈回椅背,正想看看前面怎麼回事,這時,只見前方的車上下來四個戴口罩的男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根棒球棍。
“這是……?”靳舟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人便走到楊時嶼的車前,用棒球棍啪地砸上了擋風玻璃。
擋風玻璃立馬凹陷,出現了放射狀的裂紋。
靳舟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擋在額頭前,而另一邊的楊時嶼已經解開安全帶,翻身過來護住了他的腦袋。
“怎麼回事?”靳舟皺著眉頭,瞪著窗外的人。
四個男人用棒球棒打砸著楊時嶼的車窗玻璃,像是在發泄怒氣一般,不想留下任何一片完好的玻璃。
光是砸玻璃還不夠,四人又跳上引擎蓋,跳上車頂,狠狠地往下踩。
靳舟哪里受得了這種氣,當下解開安全帶,想要打開車門,但楊時嶼及時拉住了他。
“別出去。”楊時嶼道,“看他們的樣子沒想打人。”
靳舟也發現了這事,但心的火還是止不住地往上躥:“他媽的,讓我知道是誰,看我不弄死他們!”
見楊時嶼倏地蹙起眉頭,靳舟立馬反應過來法官大人不喜歡他說臟話,便又放輕語氣道:“真是奇怪,我最近沒惹誰啊?”
“不一定是你。”楊時嶼看了看窗外,但玻璃已經完全龜裂,看不清外面的情況,“一些出獄的人也會來報復我。”
聽到這話,靳舟一整個愣住。
從那些人拿出棒球棍開始,他就一直認為這件事情是跟他有關。但聽楊時嶼說起,他才認識到,原來法官的工作比他還容易結仇,并且跟法官結仇的人,都是實打實的犯罪分子。
相比起來,目標的確不太可能是他。一來他最近并沒有跟人結仇,二來他經常走這條路回家,從來沒出過事,三來今天他坐的是楊時嶼的車,要是真有人要找他麻煩,那砸別人的車算個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