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舟真不是客氣,他只是心思不在這里而已。
口中的飯菜越吃越不是滋味,到了飯局的后半程,大家都開始喝酒之后,靳舟端上酒杯,給其他幾人打了聲招呼,接著來到了楊時嶼所在的包廂門前。
飯店中偶遇熟人,去對方的桌上敬個酒也很正常。
靳舟已經想好了臺詞,然而當他推開門時,還是被眼前的畫面搞得有點兒手足無措。
只見寬大的圓桌邊上,坐了至少十來二十個人,有他見過的律師、檢察官以及某些協會的會長,所有人都有說有笑地喝著酒,總之跟他想象中的陰暗交易完全不是一回事。
起先只有幾個人注意到了靳舟,不解地看向他,不出幾秒之后,幾乎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其中也包括楊時嶼。
呃,還真是尷尬。
靳舟深吸了一口氣,端著手中的酒杯朝楊時嶼走去:“還真是楊法官啊,剛剛見到都沒敢認。”
楊時嶼微微蹙眉,看靳舟的眼神中透露著一個訊息:你又搞什麼幺蛾子?
“整個區法院里,我最敬佩的人就是楊法官,今天好不容易見上,必須得敬一敬。”
靳舟說著便走到了楊時嶼身邊,或許是他的表現太過自然,別人還真以為他是來敬酒,有人起哄道:“對,咱們楊法官秉公執法,當然得敬一敬!”
其他人都跟著舉起了酒杯,楊時嶼黑著臉,拿酒杯跟靳舟手中的酒杯碰了碰。
一杯啤酒下肚,靳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自來熟地問在座的其他人:“今兒這是什麼局呢?”
“校友局。”有人接話道,“這里都是政法大學的校友。
”
“巧了嗎不是!”靳舟見墻邊有多余的椅子,便熱絡地搬過來擠到了楊時嶼身邊,“我也是政法大學畢業的。”
“是嗎?這麼巧!”有人招呼站在門邊的服務員,“再拿副碗筷來。”
“不用不用,我待會兒還得回另一邊兒去呢。”靳舟出聲制止,舉著手中的酒杯站了起來,“我在這里敬一敬各位學長學姐,政法人,政法魂,政法都是一家人!”
說完靳舟便仰頭干掉了杯子里的啤酒。
“說得好,大家都是一家人!”
“沒錯,一家人!”
包廂里的氣氛莫名其妙被靳舟帶向了新高潮,趁著靳舟坐下來又給自己倒酒的空擋,楊時嶼用手掐住他的腰,壓低聲音道:“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
“嘶。”靳舟皺了皺眉,對著楊時嶼舉起酒杯,不正經地說道,“親愛的,走一個?”
第26章 法官英明
楊時嶼的酒量比靳舟想象中要好很多。
不少人單獨過來找他喝酒,他毫不推辭,照單全收。
然而當靳舟回了一趟羅雪晴那邊的包廂,再過來這邊的校友會時,楊時嶼的雙頰明顯浮起了微醺的紅暈,使得冰冷的金色鏡框都染上了幾分媚色。
“你別光喝啤酒,多小家子氣。”佳友的合伙人給楊時嶼倒了一小盅白酒,“你要是看得起我這個學長,那咱們就一起干了怎樣?”
“那當然得干。”不等楊時嶼伸手,正好走過來的靳舟已經拿起小酒盅,一飲而盡。
“哎,可不興擋酒啊。”合伙人一眼便看穿了靳舟的意圖,但卻誤會了他的動機,“你要是想討好咱們小楊法官,那至少得是三杯的量。”
“行,就按你的規矩。
”靳舟拿過楊時嶼喝了一半的啤酒杯,往里“咕嚕咕嚕”地倒起了白酒。
這合伙人說楊時嶼小家子氣,結果他自己就倒了一小盅白酒,這在靳舟眼里看來,都是小家子氣。
“靳舟。”楊時嶼皺著眉頭,按住靳舟的手腕,“你別亂來。”
其實靳舟心里有數,就這樣一杯還不至于讓他喝醉,但他表面還是說道:“楊法官,你可得記住了啊。”
“靳舟!”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楊時嶼毫不遮掩他的生氣,也不顧佳友的合伙人還在旁邊。
不過那合伙人的注意力全在靳舟的手上,靳舟還是沒聽楊時嶼的話,把杯中的酒喝掉之后,又把楊時嶼的酒杯霸氣地倒扣在桌子上,那意思不能更明顯——誰他媽也別來灌楊時嶼的酒。
“是個狠人。”佳友的合伙人朝靳舟豎了個大拇指,“這位學弟是在哪里高就來著?有沒有興趣……”
靳舟沒興趣,本來他也不是來社交的。
他正想隨便說點什麼糊弄過去,這時桌子對面突然爆發出一陣歡笑聲,只見一個學長把眼鏡滑到鼻尖的位置,假裝手里有本書,慢悠悠地翻著:“讓我看看,這是在第幾條來著……”
“是王教授吧?”靳舟立馬認出了這人在模仿誰,“還有還有,看我的。”
他站起身來,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假裝拿著粉筆,搖頭晃腦地說道:“孟德斯鳩的觀點認為……”
“對對對,太像了!老王就喜歡提孟德斯鳩。”
“何止孟德斯鳩啊,蘇格拉底他也經常提好嗎?”
“別爭了,老王最喜歡的還是盧梭!”
“……”
喝到盡興,一群人終于決定散去。
穿外套的穿外套,拿手機的拿手機,靳舟見楊時嶼站了起來,他也跟著站起身,只是酒勁突然有些上頭,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另一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