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這是我的證件,還有立案證明。”靳舟的態度也很客氣,“按照《律師法》規定,我有權調查張瑞的賬戶信息。”
“哦,張瑞是嗎?”大堂經理將手肘搭在高高的引導臺上,開始跟靳舟閑聊起來,“他怎麼了嗎?”
轉移話題的意圖不能再明顯,靳舟索性將計就計,不答反問:“你跟張瑞很熟嗎?”
“這倒沒有,只是知道。”大堂經理趕緊否認,像是生怕被牽扯進麻煩事,“他在隔壁做派對策劃,我們同事結婚,單身夜派對就是讓他弄的。”
大堂經理口中的隔壁自然是巴黎圣殿,只是在靳舟的印象中,派對策劃都是外包,沒想到酒吧自己還有這業務,回頭有機會可以和劉哥提一提。
“那你跟他見過嗎?”靳舟又問。
“見肯定見過,”大堂經理說道,“畢竟就在隔壁嘛。”
“那你覺得他這個人怎樣?”
靳舟把話問到這里,大堂經理總算意識到靳舟是在套話,模棱兩可地說道:“還行吧,我們不熟的呀。”
大堂經理手里的權限有限,靳舟壓根就沒指望這人能幫他查。
“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靳舟說道,“把你上級叫出來,我直接跟你上級溝通。”
“先生,我們這里真的不能查。”大堂經理為難地說道,“別看我們是小銀行,我們也很注重客戶隱私的。”
言下之意,不要看我們是小銀行,就覺得我們好欺負。
“你說不能查就不能查,那請問你是……”靳舟頓了頓,“行長?一把手?”
靳舟的潛臺詞也很明白,你算個逑。
大堂經理面露不悅,不再跟靳舟多費口舌,而是用對講機給某個主管說了這邊的事情。
放下對講機后,他又對靳舟說道:“我們主管現在有點忙,馬上出來。”
靳舟又不是傻子,如果大堂經理真的有意叫主管出來,那只會說這里有事,而不會詳細地說明是什麼事。
他把這麻煩事說得清清楚楚,反而是在暗示主管,不用出來。
靳舟倒也不惱,找了個空位坐下,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不過十多分鐘后,他沒有等來主管,反倒是等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大哥,你怎麼就沒完沒了了呢?”張瑞從銀行門口進來,徑直來到了靳舟面前。
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外套下露出了睡衣的衣角,可見是正在家睡覺,被人臨時叫了過來。
靳舟當下覺得好笑,這大堂經理還說和張瑞不熟,這都通風報信了還叫做不熟?
“來來來,我們去外面說。”張瑞拿出一包煙,示意靳舟去外面解決。
這銀行里還有等待辦業務的客人,靳舟見的確不太方便,便跟著張瑞來到了銀行外面。
“你跟劉姐什麼關系?”張瑞給靳舟點上一根煙,接著又給自己點上,“你真是律師?我看著不像。”
沒有哪個律師能一吆喝,就吆喝來幾十個砸場的兄弟。
靳舟倒也懶得解釋,吐出一口煙霧,道:“我真是律師,拿錢辦事。”
“你唬我呢?”張瑞原本是食指和中指夾著煙,說到這里,他學著靳舟那樣,拿手背對著自己,改為用拇指和食指捏著煙嘴,動作夸張地抽了一口煙,“哪個律師會這麼,這麼抽煙?”
如果說抽煙的姿勢也分為雅和不雅,那靳舟這就是標準的不雅的流氓抽法。
靳舟心想這人還有點兒意思,笑著道:“怎麼,你還管你大爺怎麼抽煙?”
“得得得,你愛怎麼抽怎麼抽。”張瑞又把煙放回食指和中指之間,“我就問你一句,你怎麼才肯放過我?”
“簡單啊。”靳舟用中指彈了彈煙灰,“你還表。”
“我就這麼說吧。”張瑞開始跟靳舟講道理,“假設哈,假設這塊表就是在我手里,是劉姐自己拿給我,我憑什麼要還給她?”
說完之后,他又強調道:“我只是假設。”
“這就是你不懂了。”靳舟優哉游哉地抽著煙,“《民法典》里對贈與的要求非常嚴格,要是沒有相關手續,那只會默認是借貸。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劉姐真的把表贈與了你,我也有辦法讓她撤銷,懂嗎?”
“他媽的,”張瑞小聲嘀咕道,“還真是個律師。”
“趕緊還了,別給我找事。”靳舟說道。
“不是,你得證明表就在我這里吧?”張瑞又道,“我剛說的都是假設,表又不在我這里,你讓我拿什麼還?”
其實張瑞去余赫那里打聽過表的價格,已經可以證明表就在他手里。
但要是靳舟現在就說出這一點,那張瑞會有各種辦法轉移或銷毀證據。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靳舟把煙在垃圾桶上摁滅,“要是那塊表就值幾萬塊錢,這事可能也就算了,幾十萬的能放過你嗎?”
靳舟還沒說,這事是劉姐想私下解決,要是最后鬧得被劉哥知道,那還不知道會怎樣。
“那你就拿出證據。”張瑞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沒有證據就免談,好吧?”
這個案子棘手的地方就在這里,無論是贈與,還是保管,亦或是借貸,靳舟都能讓張瑞還表。
但前提是,他得證明表在張瑞手里。
最后農商銀行的主管出來,靳舟也沒能查到張瑞的賬戶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