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后,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從庭外走進來,自稱是張瑞合租的室友。
靳舟并沒有慌張,因為對方也提交過證據清單,他知道這個證人的存在,也想好了反駁的策略——證人是張瑞的好友,他的證詞不足以采信。
結果沒想到那人剛一作證,靳舟立馬就抓住了漏洞。
“你是說,那天你跟被告一起回家,他的手上并沒有戴表?”靳舟直直地看著那人問。
“對。”那人堂堂正正地挺著胸膛,“我發誓我沒有說假話。”
“那請問這是什麼?”靳舟又展示出了監控畫面,“剛才對方律師還說,被告手上戴著自己的手表,那為什麼跟你回家的時候,他的手上就沒有戴表?”
被告律師應是沒想到會在這里出現紕漏,趕緊接話道:“我的當事人習慣把一些小物件放在員工更衣室的儲物柜,他可能只是把自己的手表取了下來。”
“還是說他取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表?”靳舟咄咄逼人地問,“否則一塊普通的手表,為什麼還要特意取下來放在儲物柜里保管?”
“對方律師是在惡意揣測。我們都知道手表戴久了,手腕會出汗,讓人不舒服,我的當事人取下手表只是無心的舉動,根本沒有像對方律師說的那樣,是特意保管。”
靳舟也知道這個漏洞還不足以擾亂對方的邏輯,更不能讓法官偏向他這邊,于是不再接話。
“原告律師還有什麼要問的嗎?”陳法官問道。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催促,顯然是覺得再問都是多余。
在舉證質證階段,靳舟就已經被對方壓著打,這個案子根本就沒有再審下去的必要,靳舟必輸無疑。
坐在對面的張瑞將雙手抱在頸后,還翹起了二郎腿,跟焦躁的劉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靳舟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就是要等對方完全放松之后,再拿出他的殺手锏。
他假意看了看手機,接著抬起頭道:“陳法官,我申請提交新的證據。”
“現在?”陳法官聞言皺起了眉頭。
沒有哪個法官會喜歡原告搞證據突襲,因為被告可以立馬申請延期審理,這樣只會拖延結案的時間。
“我也是剛剛才拿到。”為了緩和法官的不滿,靳舟不得不編了個假話,又繼續說道,“這個證據非常重要。”
“那你拿出來看看。”陳法官說道。
靳舟去了一下法庭外面,等他再進來時,手上拿著一個證據袋,里面裝的正是劉茜的那塊百達翡麗手表。
劉茜并不知道這事,驚訝地問:“那不是我的表嗎?”
張瑞的臉色唰地變得慘白,看著身旁的律師不知如何是好,而那律師也一改剛才成竹在胸的架勢,明顯變得慌亂起來。
“那表怎麼回事?”律師壓低聲音問張瑞。
“我……”張瑞結結巴巴地開口。
“我差人去調查了市里所有的典當行。”靳舟把表遞交給了法官助理,“剛才我同事送來了這塊表,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申請證人出庭,這塊表就是前幾天張瑞當掉的。”
靳舟并沒有只讓小武和虎子去尋找證人,還讓他們安排了許多兄弟,沒事就在張瑞身邊轉悠。
裝成煤氣公司的人,借機進屋查看氣表;潛入巴黎圣殿的員工更衣室,刻意動張瑞的儲物柜;趁著張瑞走來停車場,假意要砸掉他的車窗玻璃,檢查車里的物品。
其實這些舉動全都只是裝裝樣子,比如假裝煤氣公司的員工,立馬就被張瑞拆穿,但靳舟本來要做的就不是進屋搜查,而是給張瑞造成壓力,讓他終日惶恐不安。
另一邊再讓余赫的伙計與張瑞聯絡,給他洗腦現金銷贓的便捷與安全,于是當靳舟的兄弟出現在張瑞父母家周圍時,他終于忍不住把藏在父母家的百達翡麗手表出手。
那天靳舟讓孫義等人去抓莊宇,而余赫臨時有事離開,就是因為伙計通知他,手表到手了。
但靳舟并沒有立即向法院提交這個證據,因為如此一來,很可能官司就沒得打了。
張瑞一定會想辦法跟劉茜和解,劉茜和法官也會傾向于這個結果。
雖說這樣對大家都好,省得把事情鬧大,但靳舟還有其他打算,他不介意給劉茜添麻煩,因為本來這事就是劉茜自己找的麻煩事。
“那的確是我當的表。”張瑞咽了咽口水,還在想辦法反駁,“但你也不能證明這就是劉姐的表。”
“你放心。”靳舟游刃有余地說道,“我的同事已經讓警方驗證過,上面到處都是我當事人的指紋。”
“你放屁!”張瑞脫口而出,“我明明把指紋擦干凈——”
話還未說完,就被一旁的律師攔下,但為時已晚。
“被告,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陳法官耐著性子問道。
“我們可以歸還手表。”對方律師立馬說道,“侵占罪的構成要件是‘拒不歸還’,我們并沒有拒不歸還,現在就可以還,相信原告也愿意和解。”
在證據拿出來之前,張瑞一直是拒不歸還,現在倒是會見風使舵。
然而靳舟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