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讓我把注意力轉移到劉永昌的案子上。”
當時靳舟整個心思都撲在羅雪晴的案子上,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管劉永昌那邊的情況。
“被你看穿了。”謝曜聳了聳肩。
“不止如此。”靳舟說著聲音逐漸沉了下來,“你還向汪和泰透露楊時嶼正在查他,害得楊時嶼……”
深吸了一口氣,靳舟勉強控制住情緒。
其實他起初也想不明白,明明汪和泰沒怎麼懷疑楊時嶼,安排來跟蹤楊時嶼的人都是九十點鐘就會離開,這顯然只是普通的戒備。
怎麼汪和泰突然就起了這麼重的殺心,甚至還提前做好準備,想要除掉楊時嶼?
靳舟只能想到是整個事件當中出了內鬼。
警方的行動一直很小心,并且此次汪和泰被抓,也說明內鬼不是警察。
而汪和泰早不知道,晚不知道,偏偏這時候知道楊時嶼有問題,這又說明那內鬼和汪和泰原先沒有聯系,是臨時起意,把這事告訴了汪和泰。
再結合劉茜的事情,謝曜的名字浮現在了靳舟的腦海。
——謝曜是想讓他徹底分心,再也沒心思去管連環兇案的事。
“但有一點我想不明白。”靳舟沉聲問道,“你為什麼沒有跟汪和泰提到我?”
按理來說,讓汪和泰一起解決兩人,這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因為,”謝曜笑著道,“我想頂替楊法官。”
“頂替?”靳舟不解地皺眉。
“你這麼優秀,是我的愛人該多好。”
靳舟聞言起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謝曜收起滲人的笑容,又說道:“我做的這些,只能說明兇手有可能是我,你不會僅憑著這點推論,今天就來這里埋伏我了吧?”
“當然不是。”靳舟皺眉道,“我量過三個案發現場的尺寸,死者坐著的椅子一定在客廳對角線相交的點上,并且與臥室呈九十度直角,除了你這強迫癥,誰還會做這種事?”
“不錯,夠了解我。”謝曜輕輕鼓了鼓掌,“那我的動機呢?”
“懲罰那些不聽話的孩子。”靳舟說道。
“嗯——”謝曜似乎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摸著下巴說道,“我至于為了幾個孩子毀掉自己大好的前途嗎?”
“至于。”靳舟冷聲說道,“因為這根本不是你的人生。”
或者說,不應該拿正常人的思維去衡量一個瘋子。
“我第一次跟楊時嶼提起筒子樓的案子時,”靳舟繼續說道,“我說警方查不到嫌疑人,楊時嶼說可以關注關注孩子,因為有的小孩十歲就殺人了。”
“哦?”謝曜的眼角浮起愉悅的笑容,“這你都知道。”
“這個小孩就是你,謝曜。”靳舟神情復雜地看著眼前的人,“不,準確來說你不是謝曜,你是當年十歲就殺掉自己父親的少年犯,因為年紀太小,沒有受到刑罰。你殺父親的理由是他家暴你的母親,你本以為你的母親會感激你,但她卻因為害怕,反而拋棄了你。幾年后,你的母親失足落水溺死,我想這恐怕也是你干的吧?
后來你認識了真正的謝曜,他是個孤兒,社會關系極為簡單,正好你們兩人長得很像,你便殺了他,取而代之。”
聽到這里,“謝曜”噗嗤笑了笑,說道:“沒那麼簡單。”
“哪里不對?”靳舟皺眉問。
“姑且給你個九十分吧。”“謝曜”露出還算滿意的表情,“你說得沒錯,我和謝曜確實長得很像,但一開始我并沒有打算殺他,畢竟誰會想要殺害自己的愛人呢?”
靳舟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微瞇起雙眼,這一點他倒是沒有想到。
“我陪著他連續考了三年的公務員,他都沒有考上,這太讓我失望了。看著他一天天頹廢下去,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我只能頂替他考上公務員,這樣才能幫他完成心愿。”
靳舟不禁咽了咽口水,他果然還是低估了這瘋子的瘋癲程度。
少年犯不可能進入司法系統,這個人只有頂替真正的謝耀,才能開啟新的人生。
“他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畢業三年,連同學都不聯系他,死了也沒有人知道。”“謝曜”惋惜地搖了搖頭,“他這廢物占著這身份多可惜?不如讓給我,我可以替他考上公務員,做一名優秀的檢察官。”
“你……”靳舟抿了抿嘴唇,“你瘋了吧?”
“瘋了挺好。”“謝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靳律師,你以為法律的存在是為了懲罰壞人嗎?不,是為了保護壞人。十歲的我不會受到懲罰,瘋了的我也是一樣。”
連環殺人案終于得以告破,人心惶惶的老街區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不知是不是錯覺,靳舟在路上再也沒有見過不懂事的孩子,或許是因為家長們都對自家孩子說,不懂事的小孩會被殺人兇手盯上,嚇得孩子們都不敢再不聽話。
鮮有人知道,殺人兇手之所以殺死單親媽媽,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懲罰孩子,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對于自己母親的怨恨。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這個案子最后會怎麼判,那是法院應該頭疼的事,靳舟連過好自己的生活都提不起興趣,自然也沒有精力去關注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