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燙了,梁澤邊吃邊吹,又拿自己的筷子卷起一柱,喂到吳恪嘴邊,“嘗嘗嘛。”
吳恪盯著筷尖,搖搖頭,“我不用,你用過了。”
“潔癖。” 梁澤白他一眼,吸吸鼻子。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沒人要求梁澤記得這些,他只是忘不掉。
就在快把記憶中那點畫面嚼爛的時候,兩扇電梯門忽然同時打開,前前后后走出來好多人,有男有女。
在幾個人的縫隙中間,梁澤看到一抹淡藍色的身影。因為個子比較高的緣故,吳恪走到哪里都很顯眼。旁邊的人在跟他說話,他頭微微側著。
忽然間,吳恪似有所感,朝這邊轉過頭,然后停下了腳步。
梁澤匆忙起身,唇型都已經快把那個稱呼喊出來了,可聲音卻被吳恪瞬間皺起的眉頭給壓了回去。
他只好僵硬地站在那兒。
“欸?又是你啊。”
那晚在夜市匆匆一瞥,沒想到吳恪的那個同事居然把他記住了。梁澤回身將沙發上的東西拿起來,再一扭頭對方已經走到跟前,“你是來找吳恪的?”
梁澤第一反應不是回答,而是越過他的肩看向他身后的人。
吳恪臉色很不好看。
那人回身招了招手,“你同學!這兒!”
吳恪走過來,目光落在梁澤臉上,梁澤心臟怦怦直跳,趕緊就把手里的工卡攥緊了。
“我是來——”
“嗯?這不是吳恪的門卡嗎,丟了好幾天了。” 同事極自然地接過去,“哪找到的啊。”
“就是那天你們吃宵夜的那家飯館。” 梁澤沒有多想,“我們收攤以后,掃地的時候發現的。”
同事腦子沒轉過彎,問:“啊,那是你開的啊?”
不怪他理解不到位。
那天晚上他結賬去了,壓根兒沒見到梁澤跟人打架那一幕,況且今天的梁澤看著比那晚強太多,要說開了個小飯館也不是不可能。
“沒……”
梁澤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有些緊張地看了吳恪一眼,但吳恪連一點余光也沒有留給他。
梁澤垂下眼簾。
幾個等得不耐煩的同事過來催:“還吃不吃飯啊你們。”
“吃吃吃!餓死我了不吃怎麼行。”
吳恪忽然道:“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聲音是一種公事公辦的冷淡。
梁澤怔了一下。
“那怎麼行?今天可是你做東,別想賴啊。”
“你是要跟你老同學去吃?別介啊,多加把椅子不就行了。”
其他人聽說高中同學來找他,馬上表示不介意一起吃,反正也是吳恪付賬。
梁澤趕忙推辭:“不用了,我就是來還工卡的,不打擾你們。”
“打擾什麼打擾,人多熱鬧,是吧吳恪。”
吳恪眉心愈發擰緊。
“真的不用了,我家里有——”
同事笑著打斷:“知道你是開飯館的家里有飯,天天吃吃不膩?難得的機會換換口味吧我說。”
誤會越來越深,找不到一個澄清的時機。梁澤看向吳恪,臉色發白。他不是怕丟人,只是怕給吳恪丟人。
吳恪側著身,側影是一道陰沉的弧線:“不想吃就走。”
聲音雖然很低,其他人卻嗅出不對勁,氣氛當場變得有點尷尬。
沉默了一小會兒。
沒人說話。
吳恪轉身就走。
“我去——” 梁澤大腦一片空白,應承的話脫口而出,“我跟你們去。”
第3章 一起上青云
作者有話說:
沉默漫無邊際。
路上梁澤后悔了,不該放任自己去吃這頓飯的。可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要是貿然走掉只怕會讓吳恪更難做,只好一路跟隨。
他話少,吳恪話更少。幸好那個同事挺健談的,自我介紹說叫齊斯宇,又跟梁澤聊了許多有的沒的。
不到十分鐘,一行人步行至某高級商場,熟門熟路到達頂層的江浙菜餐廳。包間很大,十二個人坐一桌還綽綽有余。齊斯宇要來菜單卻順勢往對面一遞:“女士優先。” 兩位女士笑著對梁澤做了個請的手勢,“讓這個弟弟先點吧,他是生面孔。”
齊斯宇撲哧一笑:“人家只是模樣顯小,其實歲數比你們都大,不信你們問。”
“啊?”
她們盯著梁澤,像要從他這張瓜子臉上盯出什麼保養秘方。梁澤只好說:“我跟吳恪一年的。”
“你們倆誰大?”
“他大我三個月。”
吳恪是一月生日,梁澤是四月。
“記得這麼清楚,看來你們感情很好啊。”
梁澤不知道該說什麼,于是起身幫幾位女士倒水。
雖然學歷、收入上差著其他人一大截,可他社會閱歷并不少,做起事來也很有分寸。但在座各位都是人精,摸不清底細的情況下全都客氣推辭,一來二去場面反而有些尷尬。
“幫他介紹介紹啊。” 齊斯宇暗地碰碰吳恪的肘,“他誰都不認識,你讓他怎麼辦。”
吳恪起身:“我出去抽根煙。”
“欸你!”
梁澤慢慢坐下,默不作聲。
齊斯宇搖了搖頭:“他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精神老是恍恍惚惚的,煙也抽得特別兇。” 又壓低聲音,“今天下午還被老板訓了。”
梁澤沒有在公司做過,但也知道得罪老板可大可小。剛才那點不自在就此忘了,他心一緊:“為什麼訓他?”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拿他出氣唄。
” 齊斯宇敲亮手機屏幕,“瞧,又催他回去呢,吃個飯也不得安寧。”
菜一道道端上來,擺盤都很精致,梁澤卻無心品嘗,時不時就要看向包廂的門。